把手里的信和那面红旗递给他:“李团长说,知道您在村里,新中国成立了,这面五星红旗,是给您和乡亲们的。信里还有团长给您的话。”
谢文接过红旗,指尖触到红绸子时,突然觉得滚烫。这面红旗比他想象中重,红绸上绣着五颗黄色的五角星,针脚细密,一看就是精心绣的。他拆开信,李团长的字迹还是那么刚劲有力:“文东同志,还记得当年咱们在山洞里说的话吗?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要让五星红旗插遍全中国。现在,咱们做到了。村里要是有需要,随时给军区写信。”
看着信上的字,谢文东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想起当年在山洞里,外面下着大雨,他们断了粮,李团长把最后一块干粮分给了他,说“文东,你年轻,得活着,将来还要看着新中国成立”。那时候,他以为这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可现在,梦想真的实现了。
“走,回家!”谢文东攥着红旗,对张彩霞说。村民们跟在他们后面,都想看看这面来自军区的五星红旗。回到自家院子,谢文东搬来梯子,把红旗挂在院子里的老枣树上。红旗升起来的那一刻,院子里的人都鼓起掌来,连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念军都拍着小手,嘴里喊着“红,红”。
谢文东把念军抱起来,让他看着红旗:“念军,记住了,这是五星红旗,是咱们新中国的国旗。以后咱们就是新中国的人了,再也不用受地主的欺负,再也不用怕打仗了。”
念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抓住谢文东的衣领,把脸贴在他的胸口。谢文东抱着儿子,看着红旗在风里飘扬,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他这辈子,从给地主放牛,到参加游击队,再到现在看着新中国成立,吃了太多苦,可现在,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傍晚的时候,村民们都回了家,院子里只剩下谢文东一家。张彩霞把晚饭端到院子里,有贴饼子,还有一碗炒鸡蛋——这是她特意留的,平时舍不得吃。“当家的,快吃吧,菜要凉了。”她把筷子递给谢文东,又给念军夹了一块鸡蛋。
谢文东吃着贴饼子,突然想起1947年的冬天,那时候他在部队,张彩霞去看他,走了三十多里山路,怀里揣着几个贴饼子,到的时候饼子都冻硬了,她却笑着说“俺怕你饿,就给你带来了”。那时候,他就发誓,等革命胜利了,一定要让她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彩霞,”谢文东放下筷子,看着她,“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张彩霞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咋不记得?那年你在村里宣传革命,俺去听,你站在土台上,穿着军装,可精神了。后来俺娘说,你是个好人,让俺跟你好好过日子。”
“那时候,俺还担心你嫌俺穷,嫌俺身上有疤。”谢文东摸了摸胳膊上的疤痕,声音软了下来。
“俺才不嫌弃,”张彩霞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很粗糙,是常年干活磨的,“俺知道你是为了啥,你是为了咱们老百姓,为了这个家。再说,你身上的疤,都是英雄的疤。”
念军吃完鸡蛋,趴在谢文东怀里睡着了。谢文东把他抱进屋里,放在炕上,盖好被子。等他出来的时候,张彩霞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五星红旗,小心翼翼地叠着。月光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头发染成了银白色。
“你看,咱们盼的日子终于来了。”张彩霞把叠好的红旗递给谢文东,眼里闪着光。
谢文东接过红旗,放在身边,然后把她搂进怀里。他能闻到她身上的皂角味,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她也激动,只是没说出来。“是啊,终于来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分开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张彩霞靠在他怀里,眼泪滴在他的衣服上:“俺还记得,那年你去打仗,俺在家等你,天天去村口望,生怕你回不来。有一次,听说部队伤亡很大,俺以为你……俺抱着念军,哭了一整晚。”
谢文东的心揪了一下,他知道那时候她受了很多苦,可她从来没跟他抱怨过。“对不起,彩霞,让你受委屈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慰孩子一样。
“不委屈,”张彩霞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只要咱们能过上好日子,俺就不委屈。”
两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好久都没说话。风里带着桂花的香味,是院子里的桂花树开了,这棵树是他们结婚的时候种的,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很急促。
谢文东皱了皱眉,这么晚了,谁会来?他站起身,走到门口,问了一句:“谁啊?”
“东哥,是俺,老周。”门外传来老周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
谢文东打开门,看见老周站在门口,脸色很白,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老周,咋了?这么晚了有啥事儿?”
老周把信封递给谢文东,声音有些发抖:“东哥,刚才乡上来了个人,说这封信是给你的,还说……还说让你明天去乡里一趟,有重要的事儿。”
谢文东接过信封,心里有些疑惑。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谢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