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不算数了。”
他话音刚落，楚妍便道，“我知道的。”
表现得很冷静。
选择了他，知道他的职业，他的重要性，便早就设想过这些后果。
程冬阳嗓音低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喃的，除了这个，也不知道还能和她说些什么。
楚妍也知道，他一边是家，一边是国。
不为国牺牲，没有千千万万象他这样的人，又何来安全的家？
她只是……她鼻尖微酸，“你不用向我道歉，又不是你的错。”
他也没办法，但他还要顾及她的情绪。
程冬阳听出她很细微的鼻音了，心脏似是被揪紧，“对不起，我可能要和你说很多次对不起。你还愿意跟我吗？”
这一次去，他真的很有可能是九死一生。
人在敌人面前是强大的，他可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
然而在大自然面前，却是无比渺小的。
甚至一瞬间，就了无痕迹。
而且这一去，和原本营救专家的性质不一样了。
那里没有通信，联系不了她，很多天，他都没办法和她报平安了。
他即将要去生与死的交界处，见证人的生命有多脆弱，见证无数的人间惨剧，回来，甚至心态都会有所变化。
楚妍嗓音也微哑，幽幽吐出两个字，“愿意。”
刚才都是他在说，现在也该轮到她了，“小心馀震。”
她声线温柔，光照在她的脸上，笼了她全身，嘴角却是微微扬起的，“冬阳，我等你回来。”
程冬阳眼神一动，捏紧听筒，都能看到他凸起的青筋。
这一刻，他揪紧的心终于松开，变得坦然，“一定！妍妍，我一定会回来。”。
那个时间点，很多人都在安睡中，根本来不及逃，就被瞬间淹没。
这一大事件，牵动了千千万万人的心，各方支持。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众志成城。
程冬阳，她爱的男人成为了逆行者，去营救更多的人……
楚妍摸了摸肚子，“孩子们，那么多人比我们更需要爸爸。”
军区医院那边，也炸开锅了，大家各自把能拿上的药材，医疗器械全拿上了，只留了一部分军区必须的。
大家正在讨论谁去的问题。
“我去！”
“我也去！”
一个个争先恐后。
其中一人面向那年轻男人，“可是方军医，你媳妇儿不是才生吗？”
年轻男人微微一笑，“没事的，我已经和我媳妇儿说过了，她同意。”
他不去，谁去？
大家各都有各自的困难。
譬如冯大哥，他家里还有七十岁的瘫痪老母亲要照顾，上有老，下有小，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去
再譬如，这位覃大姐，人家男人是军人，刚出任务回来，两人还没来得及打个照面呢，她又得奔赴灾区。
一只手举了起来，“我去支持灾区！”
孔军医视线睇了过去，“你？”
钟敏很是严肃，她之前是医药世家，不知人间疾苦的女孩，然而这一次，她也决定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师父……”
她说自己去的理由有理有据，“其一，我还没结婚，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后顾之忧。”
“其二，师父，我虽然别的不成器，但接骨还可以，那里肯定有很多骨头错位的伤患，我能去！”
孔军医叹口气，面对钟敏那熠熠生辉的眼神，已经坚定的眉眼，他真是小看这个徒弟了，“你永远是我骄傲的徒弟！”
钟敏揉了揉眼睛，“师父，我去支持灾区能换来你对我的夸奖，我真的值了。”
孔军医：“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天天夸你！”
“好！”
虽然是先斩后奏，但钟敏还是给自家父母打了个电话，电话里，钟父听了一怔，在那头沉默不语。
钟母则是哭哭啼啼起来，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更何况，大震之后必有大疫。
钟父还没出声，钟母一把夺过电话，颤斗的声音响起，“敏敏，能不去么？”
钟敏之前总是嘻嘻哈哈，像没个正形似的，这一下子就象是长大了许多，她没有直接反驳钟母，而是笑着说，“你不去，我不去，那谁能去呢？”
钟父似打定了主意，又夺回电话，笑着说，“敏敏真的长大了，爸爸支持你的决定。”
“谢谢爸，谢谢妈……”她吸了吸鼻子，“这次就不和你们说再见了。”
她以前一个不迷信的人，这次也开始信这些了。
害怕说了“再见”就是永别。
她还这么年轻，她也会怕啊。
她莞尔，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格外明媚。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着，大卡车不知道运了好多支救援队过去了。
楚妍这一两天，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人，张全也走了，正是用人之际，张全一颗救人的心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