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别晚辈了,我也不是什么前辈。文朋诗友,互相切磋,互相进步。”孙朝阳笑道。
他这次去石家庄估计要呆个一周左右,女儿那边领奖什么的要来回要三四天。既然已经耽搁了,顺便出席一下河北文学界的活动,免得将来专门跑一趟。
和贾平娃结束通话后,他又联系了河北。那边的人听说孙朝阳要过来,很开心,说正盼望着孙老师过来呢!
就安排了酒店。
酒店位于石家庄最核心的位置,是一家四星级酒店,历来都用做政府接待,据说很新,去哪里都方便。不过,房价却便宜。石门虽然说是河北的省会,地位却尴尬,手下一群反骨。
比如唐山,人家经济总量第一,和北京靠得比较拢。至于保定,中国第一大地级市,清朝的时候是北直隶总督衙门,建国后还做过几年省会,也不卖石家庄的账。
至于大名府、河间府什么的,则风土人情更像是天津。人家的驴肉火烧,都不是圆的。
这样一来,石家庄只有邯郸和邢台两个小弟,挺郁闷。
孙朝阳其实蛮想住正太饭店的,那边却不好意思地说:“孙老师,正太饭店是文物古迹,不对外开放的。如果你想去看看,我们组织作家们去参观参观。”
谈好去石家庄的各项社会活动后,孙朝阳就乘飞机从上海出发去了。此刻已经是初冬,中原大地万里晴空。然而,进入河北地界后,下面却是黑糊糊一团,引得飞机上乘客大感惊奇,说都年底了,河北还要下暴雨吗?
孙朝阳好笑,对邻座的人说,那不是积雨云,是工厂里烟囱排出的废气。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如今的河北已经是钢铁基地。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全球七成的钢铁产能在河北,河北七成的钢铁产量在唐山。
大量炼钢企业排放的废气让河北天空混沌不明,尤其是在冬季,整整一百多天的雾霾也不是什么奇事。
下了飞机,乘车去酒店的路上,周遭风景依旧是一片雾蒙蒙,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烟煤味,有点难闻。
孙朝阳从小在机制砖瓦厂长大,是嗅着煤炭的硫磺味长大的,没有那么矫情,相反还有点亲切感。
同时,心中竟还有点羡慕。
在六七十年代,国营工厂的待遇极好,生活质量相当于后世的中产阶级。作为厂矿子弟,他也是吃着工业化红利长大的一代人。不过,四川那边工业毕竟落后,和北方的大工业城市还是不能比的,人家的收入才是真的高。
不过,九十年代大下岗后,北方的工人渐渐不成了,一家接一家国营大厂倒闭,产生了很严重的民生问题。
直到零零年代后,山河四省的经济才慢慢发展起来。河南的农业,山西的煤炭、山东的石油,河北的钢铁,为社会创造了巨量财富。
就是空气质量差了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的士缓缓地停在酒店门厅前,孙朝阳下车,抬头看去,酒店拉了横幅,上书“热烈祝贺河北省环保工作会议胜利举行”,里面还放有一张桌子签到,好多各地来的干部模样的人在领取会议指南什么的。
孙朝阳笑着摇了摇头,心道:空气质量太差,就连河北老乡也受不了,要整改了。
他去前台办理了入住,拉着行李箱去乘电梯。
酒店的电梯很麻烦,半天也没下来。
“同志,你也是来参加省环保会议的吗?”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孙朝阳回头看去,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有点胖,戴着黑框眼镜,典型的北方人国字脸,加上厚嘴唇,显得朴实憨厚。此人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发量惊人,让所有中年男人羡慕。
出于礼貌,孙朝阳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来参加环保会议的。”
萍水相逢,按说谈话应该到此为止了。谁料中年人是个话痨,他甚至看了看孙朝阳手里的房卡:“401,缘分啊,我是403,咱们是隔壁。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你不是河北人吧,从你口音就听得出来。虽然带着北京话口音,但有点南方的味道,你是哪里的人呢,湖北湖南,还是江西?”
孙朝阳:“四川。”
中年人甩了甩头发,面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四川啊,我去过成都,不错的地方,青山绿水的,尤其是在冬天。咱们这里一入冬,到处都是光秃秃黄乎乎的,飞机一落到成都,眼睛都舒服了,呼吸也畅快许多。”
说话间,电梯停下,中年人热情地帮孙朝阳拉着行李箱,继续他的话痨:“百年修得同船渡,咱们是百年修得同梯乘客,缘分啊!吃了没,这个点,肯定没有吃。你是外地人,应该不知来石家庄应该吃什么。”
孙朝阳:“是。”
电梯上行,然后停在四楼。
中年人继续拉着孙朝阳的行李箱:“石家庄的美食多了,最出名的是驴肉火烧。不过,我觉得本地特产安徽板面最美味,每次来都要吃两回。”
孙朝阳有点受不了他的话多,无奈地挥了挥手上的房卡:“我到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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