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两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五年前,阿诺特的小女儿得了一种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病,全欧洲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断定她活不过十八岁。”
叶远的声音很平,平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主刀,人救回来了。”
一句话,轻飘飘的。
砸在唐宛如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lvh掌门人的女儿……一条命……
难怪。
难怪皮埃尔会如此客气,难怪卢浮宫会为她破例。
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叶远用手术刀换来的一份天大的人情。
她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这种事……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叶远的回答还是那么淡,“举手之劳。”
又是举手之劳。
唐宛如忽然很想笑,嘴角扯了扯,却比哭还难看。
别人的生死大事,在他口中,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举手之劳”。
这个男人……
她低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波,自己的脸在里面扭曲变形。
她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他。
可奇怪的是,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前所未有的踏实。
好像天塌下来,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就能替她扛住。
“叶远。”
她再次开口,声音很轻。
“嗯?”
“谢谢你。”
叶远眉头拧了一下,似乎不解。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唐宛如抬起头,一字一句,无比认真,“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几秒后,叶远忽然起身,几步就走到了她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瓜。”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她听不懂的叹息。
“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轰——
这句话,像是一颗炸弹,在唐宛如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炸开。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能闻到他身上清洌好闻的气息。
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
气氛,瞬间变得滚烫。
就在唐宛如心跳快要失控,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像一把尖刀,瞬间划破了这满室的暧昧。
叶远眉头狠狠一皱,拿起来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脸上所有的温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骇人的冰冷。
“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大步走向了阳台,背影决绝。
唐宛如看着那扇被关上的玻璃门,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空落落的。
她摇摇头,想把那点莫名其妙的失落甩掉。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已经凉透了。
——
阳台上。
叶远划开接听,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说。”
“叶先生。”电话那头,是安托万凝重的声音,“查到‘先知’的线索了。”
叶远的眸子危险地眯起。
“在哪。”
“我们找到了暗影组织在巴黎的老巢。”安托万的声音压得更低,“但是……那里就是个军事堡垒,想进去,难如登天。”
“地址。”
叶远直接打断他,没有半句废话。
“叶先生,您该不会是想……”
“我今晚过去。”
四个字,掷地有声,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余地。
安托万那边沉默了,几秒后,认命般地挂了电话。
叶远收起手机,在阳台上站了几秒,任由晚风吹散身上的杀气。
他推门回到客厅。
沙发上,唐宛如已经歪着头睡着了,手里还虚虚地捧着那个凉掉的茶杯。
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眉头还微微蹙着,显然这些天的折腾让她疲惫到了极点。
叶远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把杯子从她手里拿开,放到茶几上。
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
熟睡的女人,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下一秒,他弯下腰,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很轻,没有惊醒沉睡的她。
怀里的人很轻,却压得他心脏某个地方微微发沉。
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向卧室,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沉静而决绝。
今晚的巴黎,注定不会平静。
唐宛如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往他温热的怀里蹭了蹭,嘴里嘟囔了一句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