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后,杨兴立即联系了姜籍。
得知楚涵曦同意他介入案件,姜籍表示会立即着手准备,并约好第二天上午见面详谈。
挂断电话,杨兴站在繁华的街头,深吸一口气。
第二天中午,杨兴正在翻阅一些健身相关的资料,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楚涵曦”的名字。
他立刻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楚涵曦清淅而略带一丝振奋的声音,与昨日醉酒后的柔软判若两人,但比之前工作狂状态下的紧绷又要松弛些许。
“杨兴,我和姜律师刚结束上午的会谈。”楚涵曦开门见山,语速比平时稍快,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我已经把案件所有的细节,包括许源提交的那份所谓的‘证据材料’,以及公司内部调查的流程和目前法院送达的文档,都详细跟姜律师梳理了一遍。”
“效率这么高?”杨兴有些惊讶,同时也为她迅速的行动力感到欣慰,“感觉怎么样?姜律师的专业能力还靠谱吗?”
“何止是靠谱,”楚涵曦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奇和赞赏,“他的思路非常清奇独到,确实和我之前接触的公司法务,甚至和其他几位我咨询过的知名律师很不一样。”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好更准确地描述这种差异:“公司法务的思路更偏向于‘防守’和‘合规’,重点在于如何向公司和法院证明我的流程没有明显违规,试图在现有的证据框架内进行辩解。但姜律师不同,他几乎是立刻就跳出了对方设置的这个‘证据陷阱’。”
杨兴能感觉到电话那头楚涵曦的情绪明显提振了不少,他配合地问道:“哦?他具体是怎么看的?”
“他并没有纠缠于那份材料本身是否‘可能’被我接触到——这一点其实很模糊,对方也无法百分百证明我‘确实’接触并窃取了。”
楚涵曦解释道,“姜律师首先质疑的是这份‘机密’信息的本身属性和价值。他反复追问,这份被指认我窃取的所谓‘内核客户数据与报价策略’,其保密级别究竟如何界定?它在市场上是否真的具有对方所声称的、足以构成‘重大商业机密’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如果其本身价值存疑,那么所谓的‘窃取’行为所造成的损害基础就不牢固。”
杨兴听着,虽然对法律细节不算精通,但也立刻明白了这思路的高明之处:“这是直接从根源上动摇对方的指控啊!相当于问,你丢的到底是一块金子还是一块石头?如果只是石头,那就算我拿了,也算不上大罪。”
“对,就是这个意思!”楚涵曦肯定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遇到知音的快意,“姜律师说,很多商业诬陷案,往往夸大其词,把普通信息包装成绝密情报。这是他突破的第一个点。第二个点更绝,他注意到许源提供的证据链中,关于我‘窃取’行为的时间点和路径逻辑存在一个微小的、几乎被忽略的不连贯。”
“哦?什么不连贯?”杨兴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
“根据监控记录和系统日志的交叉比对,对方指认我进行操作的那个关键时间段,与我当天一个已经核实过、有多位同事在场的项目评审会议有重叠。”
“虽然时间差只有不到二十分钟,理论上我有可能中途离开完成操作,但姜律师敏锐地抓住这一点,认为这构成了‘合理怀疑’的坚实基础。”
“他计划不直接否认我‘可能’接触,而是强调在如此紧凑且有多人证明的时间安排下,完成如此复杂的窃取操作并清除痕迹,其可能性极低,这反而凸显了证据链的人为拼接痕迹。”
杨兴忍不住赞叹:“确实厉害!这不只是找漏洞,这是在重新构建对整个事件的解释框架。从被动辩解转向主动质疑对方的逻辑根基。”
“是的,”楚涵曦深以为然,“他已经在着手准备一份详细的质询清单,要求对方就信息的密级认定、价值评估以及证据链的完整性和合理性进行补充说明和证明。这会让许源他们非常被动,因为他们原本的准备很可能没深入到这一步,更多是指望这套‘莫须有’的组合拳能把我打懵,拖住我。”
听到楚涵曦的分析如此清淅有条理,语气中也恢复了往日的自信与锐气,杨兴心中一块大石稍稍落地。他趁机鼓舞道:“涵曦,姜律师这么有经验,又找到了这么清淅的突破口,我相信解决眼下的危机只是时间问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楚涵曦轻轻的一声叹息,这声叹息里不再是沉重,而更象是一种释然和感动:“谢谢,不只是为姜律师这条线,更是为……这份支持。”
她很少如此直接地表达情感,杨兴听得心头一暖,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能帮到你,我比自己中了奖还高兴。接下来,你就全力配合姜律师,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
“恩,”楚涵曦应道,“姜律师需要我这边再整理一部分过往的项目邮件和会议纪要,用于对比分析那份‘机密’信息的实际流转情况。我下午就安排人去做。”
“好,那你先忙,注意休息,别太累。”杨兴叮嘱道。
楚涵曦的声音柔和下来,“隔天再联系。”
挂断电话,杨兴心情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