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众警戒，我也因此而下定决心要阻止他们。“沈听絮叹道，“而且，你同样没想到，我会无意中听到你和手下的对话，把你误认为幕后黑手。”“当时忘了设结界，是我大意了。“君无妄点头道，“沈师叔，月岭城一事，我没来得及派人去阻止，实在抱歉。”
“不，这事不需要你道歉。"沈听絮摇摇头道，“该道歉的，是孟雨霏那群丧心病狂的疯子。等我回到凤临，恢复身份，一定叫陆秋韵调派人手全力抓捕，让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废掉修为、扔去北荒的矿场做苦力！”“嗯。“君无妄笑了起来，赞同道，“所以现在，我一定要保护好你。”.….“沈听絮原本满腔豪情，乍然听了这话，顿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安静了下来。
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沈听絮忽然意识到，今晚在密林中的石壁前，他们这一方，从头到尾都只有两人在战斗。
如果她没有跟去，在面对孟雨霏的纠缠时，他肯定会不顾自己的伤势，拼尽全力快速击败她，独自一人启动反阵。
灵力耗尽之后呢？他是会被合欢宗的人带走，还是会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慢返回江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她没有听到房间中的对话，没有下定决心跟去，那她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一晚，城外曾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这场战斗的胜负，可以法定全城人的生死。
她只会在第二天太阳升起、从客栈的房间中醒来时，像以前一样迷迷糊糊地梳洗打扮，下楼点上一份好吃的早点，感叹今天仍然是平常的一天。就像江城中的所有民众一样。
“对不起，君无妄，是我误会你了。“心中忽然感到有些难过，沈听絮肃然了神色，认真对眼前人道，“我要向你道歉，今天晚上，不该没确认事实便贸然对你动手。”
“不，没关系的。“君无妄一惊，赶忙道，“沈师叔，我从未怪过你。何况出了这种事情，我自己也有责任，谁叫我一开始便想瞒着你。”沈听絮听着他的话，那些歉疚、担忧、焦虑的情绪，忽然一瞬间烟消云散，心中蓦地温暖起来，有种陌生的情绪流淌而过。看着渐渐变得黯淡的炭火，沈听絮将下颌抵在膝盖上，状似随意地向身边人轻声问道：“君无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什么问题？沈师叔请讲。"君无妄从善如流。“实话告诉我一-"沈听絮偏头看他，“你想飞升成仙吗？”“沈师叔怎么突然这样问？"君无妄不解，“难道你还是介意我的身份，认为我同为西境修士，不会真心与焚阳、合欢等宗门作对？”沈听絮没理会他的反问，只固执重复道：“你想不想？”“……“君无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摇了摇头。“沈师叔，我不想。"他最后认真道。
“为什么呢？“对这个答案并不惊讶，沈听絮只是好奇他的理由，当下便顺着他的话追问道。
君无妄慢慢道：“如果飞升成仙的代价，是像孟雨霏等人那样，牺牲许多无辜的人，那我绝不会与之同流合污。”
“可是，没记错的话，你的天赋很好，是有资格突破大乘巅峰、触摸飞升门槛的吧？"沈听絮继续问道，“如果什么人都不用牺牲呢？你可以凭自己的修为打开通天之门，你会这么做吗？”
这次他答得比上一次更快，几乎连思索都没有，便果断地摇了摇头：“沈师叔，我不想。”
不等沈听絮开口，他随之给出了自己的理由，轻声道：“这个世界里，有很多我舍不下的人和事。自古以来，极少听说过有飞升者能重新回来，我不想离开这里，纵然是死，我也只想和……和我熟悉的人一起死在这片土地上。”沈听絮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那你呢，沈师叔？"君无妄抬头看她，忽然把问题抛了回来，“你想飞升成仙吗？″
沈听絮淡笑着摇了摇头：“不想。”
顿了顿，她慢慢道：“理由和你差不多吧。饮冰、微墨，她们都葬在天籁宗的落英谷里，虽然微墨的坟是衣冠家……不过百年之后，我还是想将骨灰埋在那里，永远陪着她们。”
“仙界……那地方也太远了，没有她们俩，一个人去，又有什么意思？"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何况，我是神州仙门的万宗仙长啊。
“活着，我该尽守护仙门的责任，死了，我也要葬在这片土地上，永远看着这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