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紫夜怔怔的愣在那里,思维一片空白,居然,是这样的……自己的母亲杀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又扔掉了自己……她可真是个狠心的母亲啊……
见自己怔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桂心姑姑有些不忍的抬手拢过紫夜的垂发,叹息,“娴妃主子是个有心计的人,你的存在对于她来说,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她几次夜里做梦都被吓醒,她拉着我的手,曾亲口告诉我说,她喜欢皇上,是真的喜欢上了。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是为了争宠出头,她现在只想好好活下去,有一个安稳的家的感觉……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的了……”
“她想有个安稳的家,那我呢?她就不管我了?”紫夜有些激动的突然站了起来。
桂心姑姑唬得忙拉紫夜又坐了下来,“别叫孩子,别乱叫啊!”重重跌坐回椅子上,紫夜觉得满脑子的愤怒都化作了一种自嘲,真可笑,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自己的幸福,把自己的骨肉豁了出去!人常道,虎毒不食子,可如今,这位母亲,当真比虎狼还要狠毒!
“她是狠心了些,但是,如果你看见她是如何一点点爬上来的,你也会理解她的。宫廷之中,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每天,皇上身边围着多少虎视眈眈的人,她哪里敢有丝毫的马虎。更别说是背负着通奸有染的罪名……”桂心姑姑叹口气,她是亲眼看着娴妃苦过来的人,因此,她当时虽然不同意娴妃的做法,却还是明白她的心思的……
紫夜却只是低头不说话……她现在只觉得心里恨极了……
“后来,宫里的昭阳夫人几次三番想要陷害娴妃主子,她便干脆动了念头要除掉昭阳夫人。”桂心姑姑继续着,而紫夜忽然冷笑起来,“于是她就想到了这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她找人伪造昭阳夫人纵火的样子,然后想要烧死我!除掉了对她最大的两个威胁!她可真是的聪明的母亲!”
桂心姑姑也不再替娴妃辩白什么,只是不住的叹气,沉默良久,道:“但是,临事之前,她还是心软了……她抱着你何曾不觉得不舍啊!”
“所以就扔掉了我?”紫夜好笑起来,“这和烧死我也没差什么了吧!”
桂心姑姑拍了拍紫夜的肩头,“她另外从宫外寻来了一个刚死是死婴,然后又将你送出了宫。那时娴妃蒙宠,我拿着娴妃主子的令牌便可以出入宫。我便偷偷的在宫外照养你。但是,娴妃主子到底是不放心……最终让我将你扔掉。只道是生死有命……但是,我终究没忍心,找了一个走江湖的杂耍班子将你放了下来。我躲在远处,直到看见那家人收留了你,离开了京城,才安心回宫复了命……”
“原来是姑姑放了我一条生路,救了我一命。”紫夜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睛都是红红的。
桂心姑姑拿出手帕替紫夜擦眼泪,“别哭了孩子,我知道这些年你也受苦了……但是,在这宫里,许多事情都是无可奈何的……我不求你原谅娴妃主子,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啊!”
“姑姑……”紫夜趴在桂心姑姑的怀里,哽咽的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脑子一片混沌。她懂得自己母亲的心境,在这宫里混了这些个日子,是如何步步惊心,她都懂得。但是,这并没办法构成她原谅自己母亲的理由,再怎么艰难,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抛弃了自己。既然给了生命却又不管不顾,何不如当初烧死的就是自己,到干净了……
“好了,好了……答应姑姑,今天这事知道了就过去了,以后只还好好生活,什么都别想了……”桂心姑姑拍着紫夜的背,低声安慰着。
“她……就没后悔过吗?”紫夜呜咽着。
“唉……怎么可能不后悔……就是因为太过后悔,她后来的身子一日日便病了下来,精神总是很差。直到后来有了莲月,人才好一些,但是抱着莲月的时候,她常常喊你的名字,就是因着这个,娴妃主子才最终没几年便过世了……”桂心姑姑看着窗外漆黑的天色,心里也很难过,“到临死时,你都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
紫夜哭得更加伤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自己抱不平而哭泣,还是为了自己母亲临终时终究惦记自己而伤心……她只是止不住的在流眼泪,似乎要把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流出来一样。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直到天亮了,紫夜才微微止住,眼睛早已经红肿不已,桂心姑姑怕别人看见,只嘱咐紫夜早一步先回去,“你且去歇歇吧……这件事万不可对人提起!丫头,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只是不为别的,为了你自己,也该好生想开了些啊!”
紫夜低着头,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屋子,离开了司籍司。一路低着头,直奔着永巷而去。冷风打在身上,紫夜微微打了个寒战,这才稍稍回过些神,一看,自己几乎已经要走过了自己的屋子了。
打点一下自己的样子,提起一口气,紫夜告诉自己,什么父母亲人,早在多少年前,自己就已经断了这个念头了。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该活下去还得活下去,咬牙熬过了这么多年,如今,自己心里只认慕容家为自己的父母亲人,再没有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