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海船多贩运手工制品,数量少价格高,因此使用的船只大部分也都是轻便快船。而在北方,所贩运的多是粮食、茶叶、木材等大宗货物,所以多使用两三百吨以上的大型驳运海船。
既然是大船,那么航速就要慢许多,所需要补给的次数和数量也要远远高于小型快船。而这条北方航道上正好多布岛屿,这些岛屿便起到了中继站点的作用。这也是为何这条航道如此繁盛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这条航道上有一中继岛屿叫做硫磺岛离竹岛最近,因其岛上盛产硫磺矿而得名。此刻,徐海的徽州战船正停泊在此岛外三里处。
“徐兄弟,你把徽州舰横在这里,其他的货船谁还敢走?”朱俊旺与徐海站在甲板上远远观察眼前这座繁荣的小岛。
徐海收起千里镜,呵呵笑道:“怎么?这条航道上也多海盗吗?”
“哪里有海商,哪里就有海盗。两者同生同灭,这里自然也不例外。”朱俊旺说道。
“北方的海盗我到还真未碰见过,不知他们实力怎么样?”徐海随口问道。
“因这条航道连同大明、朝鲜、日本三国,因此常常出没于此的也都是这三国的海盗。他们都不过是些散兵游勇,比不得徐兄弟的船坚炮利。”朱俊旺说道。
“既然这里海盗也如此猖獗,我怎么就没在竹岛见到岛井宗室的武装船队,难道他就不担心海盗的侵扰吗?”徐海又问道。
朱俊旺则哈哈一笑,说道:“徐兄弟你也见到了,竹岛上根本就没有码头,他的船队怎么又会泊在那里。”
徐海前天上竹岛时也想过这样的问题,巴掌大的一座礁石小岛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岛井宗室的大本营,此刻便问道:“他可还有另外的良港口岸?”
朱俊旺点点头,继续说道:“岛井的母港是萨摩西南部的博多。这博多可比琉球的那霸还要好上十倍,不仅是座天然良港,更是对朝鲜以及中国大明的门户之地。岛井在博多经营了十几年,在那里他发展出了最为得意的三宗生意,茶、酒以及借贷。”
“哦?他还放印子钱?”徐海问。
“以钱生钱这是商人的本性。岛井是商人中的商人,怎会不做这利润最高的生意。只不过那家伙所借贷的对象都是日本的武士阶层,上至大名,下至低阶武人。但却从来不借给老百姓一文。”
“这又是为何?”徐海听得很有兴致,继续问道。
“这就是岛井的过人之处了。日本武士既是统治者也是特权者,但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便是最贫困者。岛井通过借贷控制了数量不详的各国无主野武士。这些武士借了岛井的钱还不起,岛井也不逼迫,但是会与其签订一纸类似佣兵的契约。一旦遇到任意两国的交战,岛井便会召集这些野武士为出价最高的一方出战。”
“这到的确是个生财的好办法。”徐海心中则想:前日你岛井还指摘我趁火打劫,但现在看来你自己才是精于此道的老手。
“这不过是他利用借贷挣些小利的招数。真正利润丰厚的怎是向有实力的大名放贷。这次向你购炮便是对岛津家的一次商业运作。”朱俊旺继续说道。
“岛津家在南九洲的势力如此之大,难道还出不起这点钱吗?”徐海有些不敢相信。
朱俊旺点点头,说道:“等你在日本待的久了,很多事情也自然明白。咱们还是起航吧,我再带你去看看岛井宗室的另一处巢穴。”
“他还有巢穴,在哪?”
“狡兔三窟嘛!那里也是一座小岛,离竹岛不远,叫做黑岛。从黑道再往东便再无陆地,只有永无边际的汪洋,犹如世界尽头一般。”
“我真是不明白,他放着博多这么好的良港不住,为什么偏偏喜欢住在潮湿阴冷的小岛上。”
“他这是在表明一种姿态。因为博多地处萨摩,属于岛津家的势力范围。岛井为了表现出中立态度,便始终居住在远离九洲大陆的岛屿上,三家大名谁也不得罪。”
他们二人正说着,徽州号就拉起了风帆,向着东方行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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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黑岛刚刚出现在徐海视野中时,十几个黑点也同时从海平线上冒了出来。
徐海担心遇到了海盗,立刻命令调转船舷,打开炮室舱门,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同时他拉开千里镜向前观察,只见来的是十二艘平底单桅帆船,船舷弯曲的弧度很大,甲板窄长,虽只有单层,但可以看出其底部货舱的空间十分宽敞。这些船只明显的具有日本商船的特点,而且每只船上都还挂有一面小旗,旗子上是一个圆圈套着正十字的图形。
朱俊旺从徐海手中接过千里镜,也向前望去,说道:“并不是海盗,是岛津义久来了。船上所挂的旗帜是岛津家的家徽,那艘居中最大的舰船便是岛津义久的座舰——春日丸号。”
即便朱俊旺已如此说,徐海仍是不敢大意。他没有解除戒备,所有人员还是处于战斗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