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竟谁也没认出来。“你是什么人?在城下做什么?”
徐海可是琉球统领,又是国王亲封的一品靖海大将军,怎能被这几个无名小辈呼喝。他心头登的火起,高声骂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是你们的大将军凯旋回朝了,还不快开门。”
那几人听罢竟然哈哈大笑。“你就这副落魄模样还敢自称大将军。”“我瞧你应该是狗屁大将军吧!”
徐海听他们口中污言秽语,更是火冒三丈,高声吼道:“我是徐海!你们再不开门,便是违抗军命,小心自己的项上人头。”
那几个军官一听之下更是狂笑不已,说道:“你说你个花子,冒充谁不好,偏要冒充个死人!”
“死人?”徐海心中大大的疑惑,朗声问道:“什么死人?你们说清楚!”
“徐海早死了,今天碰巧是他的头七。你还不赶快去那霸港上给他烧些纸钱,也许他立刻显灵封你个狗屁大将军什么的。”说罢,几人又是大笑。
徐海听说众人都以为自己死了,就也顾不得生气,忙绕城向那霸港而去。
他还没走近那霸港军营,就听到一阵敲敲打打的声从内传出,显是有一群和尚在敲击木鱼为他诵经超度,心中哭笑不得。
“什么人?”守在营寨门前的兵士已在甲胄上又着了一身白孝,见徐海走来也没认出,长枪一摆,喝问道。
徐海整了整褴褛的衣衫,沉声说道:“是我!”
那兵士眼睛瞪的滚圆,脸上又惊又恐,颤声说道:“是……大……大……大将军!”
徐海点点头,也不再理他,带着郭硕信步走入营内。
营中,兵士各个戴孝,人人披麻,空地上满是白番,营帐前尽拉挽联。
徐海心知这是众人都以为自己死了,正在办丧事。他眼睛一转,童心大起,谁也没招呼,就绕过一百零八名念经的和尚,径往东寨大营旁的灵棚走去。
一进灵棚,他便见三女身披重孝,依次跪在灵位前,一个个小脸哭的惨白,但却更显得娇柔美丽,惹人怜爱。徐海心想:老话真是不错,女要俏一身孝。
三女见有人进入灵棚,还以为是前来吊唁的朋友,便又是一通哭泣。汪直、林凤等兄弟也都腰系白布带在旁边躬身答谢,而郑芝龙则是一身孝子斩衰,双手捧着白,双膝跪行而来给他两人递白。神甫扎比尔此刻也在,他因徐海已入基督教,正在向他的灵位朗读经文。
就这时,徐海却放声大笑。灵棚内的众人立刻都停止了哭泣,怒目看向他。
“我说各位,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徐海还活的好好的那!”
话音未落,他就觉得身体突然一沉,原来三女已是扑了上来。
“我就说你福大命大,不见尸首必然就没死,他们却还都不信。”杜蓉年龄最长,首先止住哭泣,抚着徐海的胸膛说道。
翠翘和林姑娘仍是哭哭啼啼,还没从几日的伤心中缓过神来。
“你既然活着,怎么直到这时才回来!”李姑娘喜极而怨,带着哭腔开口埋怨道。
“枉我们姐妹为你伤心了这些时日,你却在外面逍遥自在。”翠翘是从不向徐海抱怨的,此刻也翘起小嘴似怨似怒的说道。
徐海又是呵呵一笑,说道:“我如不是这样,怎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心跟我!说不定在我尸骨未寒之时,便都做鸟兽散,各自改嫁去了。”
话一出口立刻便招来三女的一通拳脚。“你这没良心的!”“让你戏耍我们。”
汪直等众兄弟也是欣喜异常,忙都将身上的白孝脱掉,撤掉贡台,重新摆上了将军案台。
“二弟!你回来可真是太好了!我们正遇麻烦,不知如何办好。”汪直抑住刚刚的惊喜,面色又转忧虑的说道。
徐海一听也不由得一惊,也不及跟众人介绍徒弟葛硕还有自己这几天的经历,连忙问道:“大哥,又出了什么事?”
汪直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答道:“我歼灭和非那千人暗军后,还以为你与三弟一起,便也没等你们就即刻班师了。可当我们到达首里城外时,却被告知国王下了严旨,不准我们入城。”
徐海听到此,便知此事的确关系重大。他做在将军椅上,表情也肃穆起来,心想:好端端的一支得胜之军怎就不准入城?难道又有人向尚清进馋陷害自己?可他们已认为自己已死,对一个死人还有什么估计?想到这,他问道:“难道尚元又耍了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