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晚间,众人都已睡饱醒来,因皆知大战即将来临,各个脸上都浮现着亢奋的神情。
徐海在东西两寨中转了一圈,见人人都在积极备战,没一个贪生胆怯的,心中十分欢喜。
“二哥,我刚刚去观了海潮。这季节正是洋流向东南而去之时,正适合咱们的大船绕岛而行。我估计如果此刻出海,六七个时辰后便可到达下川。”林凤在徐海身侧轻语说道。
徐海看了看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说道:“等到天色完全黑了,我们再出发,省的尚元有所察觉。”
“不知大哥他们是否准备停当了!”林凤又说道。
徐海心中暗算了一下,自己来去下川这一趟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汪直、郭七等人在这两天两夜间说什么也该将伏击圈准备妥当。“大哥做事向来稳妥!定能算到我们何时会驾船赶至,三弟放心,不会出问题的。”他答道。
林凤点点头,又说道:“咱们大船上的重炮具已拆掉,火枪也都被大哥带到了下川。咱们的人数又比尚元少了一倍,而且新兵居多,没有战斗经验,我恐临阵生变。”
徐海拍了怕他的肩头,说道:“三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不能顾忌太多,畏首畏尾。那日你也都看得清楚,尚元那支暗军用的都是小型货船。即使咱大船上没有火器,也绝对占据优势。”
夜色很快便已浓重,虽时日已过十五数天,满月已缺一角,但仍是银光倾泻,照的整个营寨和港口一片通亮。
此时即便不点火把,人们也能将周围景物辨析清楚。但徐海还是命人将事先准备好的火盆、风灯全部点燃,将整座大营照的通亮,同时还立起了数十草扎的假人,其上都被套着军装铠甲以此诱敌。
大营中的事准备完毕,徐海便带着四百新军从那霸悄悄登船。他与张微指挥座舰徽州号,林凤与苏鲁美在南京号,郑芝龙与颜思齐在福船南澳号,三船都没有点半点灯火,如鬼魅般,在潮汐声中悄悄驶离泊位,沿着琉球海岸线向东南驶去。
此时的海况确如林凤所说,洋流湍急。三只大船借着顺流又拉满了风帆,航速堪比离弦之箭,四个时辰之后,就已绕过琉球岛东南。和非与葛志峰率领的那支暗藏之军也就离他们不远了。
大船减慢了航速,沿着弯曲的海岸缓缓而行。徐海命人点燃数十只熊熊燃烧的火箭,分别向西侧海岸射出。同时,他拉开千里镜,跟着火箭的飞行路径向岸上望去。
不待十几只火箭完全落地,他便已瞧见了那两座门柱一般的峭崖绝壁,目测而去,大船相距那里不过几百步。
徐海心中大喜,回身朗声说道:“兄弟们,点起火光,咱们准备冲杀!”
一声令下后,三船上腾腾腾的亮起了数百盏大小风灯。船楼上更是升起一盆巨大的篝火,将周围百步内都照的如同白昼。
把在海口处望风的两艘敌船岂能看不见。就在徐海亮灯的同时,悠远尖刺的几声长笛声随之响起。港内立刻便传来纷杂的人声以及军官们的声声号令。
徐海站在船头,迎着海风,长笛报警之声和港内的整备声随风入耳。他不禁赞叹和非与葛志峰的治军能力,能做到临危不变,遇险仍可军令不阻的必是一只劲旅。
徽州号一船当先首先行到了内港的海口处。徐海向港内望去,只见海岸军营中也已灯火通明,无数兵丁甲胄整齐的列在岸边。而港中那些本杂乱停泊的船只此时也已列成战阵,船上更是林立着手持丈余长枪的威武军士。
徐海见他们并无退意,也就没急着给汪直发射约定的烟花信号,而是一转徽州号船头,便扎进了内港之中。此处海口甚为狭窄,徐海的战船又十分庞大,所以每次只能容下一船通过。徽州号此刻凸前,南京与南澳号便都首尾跟随其后。
内港本就并不开阔,徐海的徽州号一经闯入,便几乎与敌船接上了舷,徽州号婉如一座小城般压到了敌人面前。敌船都是中小船只,即使其上士兵都手举起一丈多长的长矛,也还是攻击不到徽州战船上的兵勇,双方局势优劣立时显现。
徐海更是完全利用了船身高大的优势,不等南京和南澳号入港,便命令水手操控战船在港内胡乱冲撞。敌人的小船怎能经得起如此碾压,没片刻功夫,完好的阵形便被冲的七零八落,无数敌军还没施展一招半式便葬身海底。
南京和南澳两船也趁此功夫顺利进港。林凤他们兵行险招,向滩头靠去,幸好此处内港吃水够深,两船才没有搁浅。在距滩头五十步时,数百弓箭手靠上船舷,硬弓拉满。飞蝗般的箭羽带着嗖嗖风声,霎时便铺天盖地的飞到了敌阵,虽敌军迅速立起了挡箭木牌,但还是有数十人非死即伤。
很快,反击而来的箭羽飞石也从岸上袭来。
徐海自那霸出航时便已嘱咐了众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登岸作战,只凭海船的优势与敌人对射就好。他的目的就是要封住海口,把敌人逼入内陆,那剩下的交给汪直。
林凤与郑芝龙当然完全按照他的计划行事,此时只守阵脚与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