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静鞭的破空之声,紧接着悠扬的木笛声又从王城内传出。一排穿着琉球传统服饰的男性礼仪官踏着笛音的节奏逐个从守礼门通过,然后又迅速分列两班,立于青石广场两侧。
跟在礼官后面从守礼门走出的是一队女官组成的仪仗队伍。这些女官人人手中都持有一支一仗多高的礼器,其中有御前旗三对,华冠伞两柄。紧跟其后的是六十名仪仗校尉,个个威风凛凛,仪表堂堂。
在队伍最后出现的则是一架凤辇,轿顶装有抹金铜珠,四角挂着抹金铜飞凤各一,彩结的车身上包以凤头凤尾形态的金边。
按照规矩,凤辇出了守礼门后应自东绕内城半周,由内城北门而出后再绕外城一周,最后从内城南门进入,最后到达王城东边的世子府前。
就在杜蓉乘坐凤辇环城接受百姓祝福时,徐海已经持着请帖走进了世子府的大门。此时的世子府当然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热闹情景。
徐海刚进门,就见胖滚滚的尚元迎了过来。他一脸堆笑的对徐海说道:“哎呀!大舅哥驾到,快,快往里请。”然后头一转,对身旁的小斯说道:“娘亲舅大,安排主桌伺候!”
徐海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看也没看尚元一见,抬腿迈步就走进了世子府内。府内已是摆满了圆形大桌。已到的琉球各色人物三三两两聚在各个桌子旁,有高谈阔论的,也有低头私语的。
徐海环视一圈,他一眼就看见那霸港守备朱俊旺独坐在西北角的一桌上,便甩开带路的小斯,径直朝他走去。
“朱大哥,一切可都安排妥当?”徐海看了看周围并无他人,低声问道。
朱俊旺微微点了点头,也是轻声答道:“汪直他们已经出海!”
“那山本勘助呢?”
“那日本人也带着百十手下潜入了城中。”说着,朱俊旺伸手递给徐海一只竹筒,又说道:“这是行动时的暗号。只要你将其内的烟火放出,山本他们便会在城内制造混乱。”
就这时,徐海身后响起了毛佳佳那刁蛮的声音,“徐海,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徐海还没来得及搭话,一琉球水兵装扮的少年从隔壁桌三两步蹿到徐海身旁,挡在了毛佳佳面前。徐海定睛一看,原来是郑芝龙那小子。
毛佳佳不知内情,见一个小兵竟然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提起手中马鞭就要打。而郑芝龙干脆向前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向外一拧。毛佳佳吃痛,口里嘤咛一声,手中的马鞭也掉在了地上。
徐海不想让这个毛佳佳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麻烦,赶在她发作之前,低沉着声音说道:“你若想让我帮你,那今天就离我远点。”
毛佳佳当然明白徐海指的是她不要嫁给尚贞一事,面色虽然缓和下来,但嘴上却仍不肯饶人。她先是恶狠狠的瞪了郑芝龙一眼,才说道:“你这小子也太没规矩了,竟然对本小姐动手动脚。”
徐海用眼示意了一下芝龙,芝龙这才松开手掌。毛佳佳揉着手腕上的五个红指印,捡起马鞭,又格外看了眼郑芝龙才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这时,世子府门前突然响起礼官的一声唱喝:“世子妃到!”礼炮声随即响起,然后又是一串串爆竹杂乱的炸响声。在硫磺烟气弥漫的附院内,人们纷纷起身涌向正门。
徐海虽并未起身,但眼睛却始终不离迎亲的通道。很快一个身穿大红织金朝凤裙,头戴坠珠红盖头的纤纤女子被七八个婆子丫鬟簇拥搀扶着走进院中。
徐海对杜蓉的身体轮廓再熟悉不过,此刻一眼便认出眼前的这个新娘就是杜蓉无疑。他起身就要向前走去,但衣角却被什么人拉住。他回头一看,见朱俊旺正朝自己微微摇头。
徐海又坐回原位,听朱俊旺说道:“兄弟!现在还不是时候。琉球人的规矩是客人要先吃席,酒足饭饱后再观礼。所以你不用着急杜蓉姑娘会跟尚元拜了天地。你再忍忍,也别浪费了这一桌的山珍海味。”
徐海只得点点头,眼看着杜蓉被众婆子们带到了后院。这时,礼官又是一声唱喝:“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