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徐海已到,大喜过望,立刻命令陈东四处游击,破环许椂的海上运输。而许椂虽然一忍再忍,但眼见自己的走私贸易就要全部中断,退无可退下只得冒险一战,狠下心来,倾巢而出杀奔象山。
徐海一想到几年的恩怨都要在今夜了断,就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扩张,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全身。他立刻对众人下令:“大哥统领徽州号,三弟南京号,大猷宁波号,张微、思齐马尼拉号,一官、郭七统南澳号。你们各领大船两艘,小船五艘,人员两百,分五路合围双屿岛。”
“那二弟那你呢?”汪直听他将座舰徽州号交于自己不解其意,开口问道。
徐海脸上的肌肉一紧,目光如炬的说道:“我带全部快船,三百武士,抢滩登陆。”
就在徐海的舰队绕过象山五十里时,海西边传来了隆隆炮声,胡、许二人已经战上。而两个时辰后,他们的五路舰队也将双屿围的水泄不通,一只海鸟都别想飞出。
但许椂毕竟是老江湖,虽然他将主力全部带出,但在双屿还是留下了一支很强的卫队。这支卫队少说也有百吨级的大船十艘,连同岛上的贼众估计要有五百之众。
合围一封口,大船便开始向守卫双屿的战船开炮轰击。而徐海的快船也脱离船阵直冲码头,就在距滩头百步时,飞蝗般的箭矢便铺天盖地的向他们飞来。
徐海对此早有应对。每船上立刻有两人从船尾拉起一张牛皮拼成的遮盖,将所有人遮在其下。箭矢噼噼啪啪的扎在坚硬牛皮上,却伤不了一人。
这时,双屿岸边上突然冒出几声巨响。徐海偷眼从牛皮缝隙中向岛上看去,只见港口东侧列有四门陆基铸铁炮,刚刚击发完毕,正有十多人忙着重新装填。他立刻手拨船舵,快船船头一斜,就奔着东边冲去。
徐海第一个跳上岸,三百勇士紧随其后。而铸铁炮后却火光大起,亮起数十盏火把。光亮中,一排火铳手出现,每人手中都平端一挺粗大的铁铳。徐海见此忙停步伐,身子向后一侧,闪入其后十几名手持藤牌的兵勇之后。
砰砰砰数声后,铁砂弹丸雨点般飞来,但全部打在了藤甲之上,一股焦糊味道腾空而起。徐海抓住火枪手重新装填的空档,气沉丹田,双脚猛一用力,一跃跳入了铸铁炮群之中。
十数名炮手正忙着将一颗颗硕大的弹丸往炮筒里填,却都没想到徐海这么快就撞进来。各人都还没来得及拿起身边家伙,便血雾喷溅,死于非命。
陆炮哑火,海面上的巨舰便再无威胁。许椂留下的那几条战船根本不是对手,西洋钢炮的炮身还没热起来,它们便都沉入了海底。
正在徐海左右搏杀之时,前方的火铳队再次开火。他只觉耳边嗖嗖带风,忙低身避于一门巨炮之下。铁砂弹丸四处乱飞,打在炮身上擦出道道火花。
随同上岸的那三百勇士对此全然不顾,人人奋勇争先,生死置外。一时间,刀剑碰撞声,杂乱奔跑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一片混乱,敌军且战且退,不久就有一批许椂的士兵倒了下去,鲜血飞溅,战场上到处都是尸首。
就在东方既白,星辰退去时,双屿岛上的战火逐渐熄灭。然而还不等众人来得及庆祝胜利,海面上便冒出了一支由数百艘战船组成的庞大舰队,铺天盖地的杀向这里。
“不好,许椂反扑回来了。”汪直不禁叫道。
双屿岛上爆发了一夜的战斗,无论再如何的密不透风,许椂怎能不得消息。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能攻下象山又有何用,双屿岛一失他的根基便已动摇,用不了多久徐海就会一点点将他蚕食殆尽。
所以他立刻放弃象山,掉头返回,任由胡宗宪和陈东追着自己的屁股打,无论如何他都要反攻双屿,夺回主动权。
“全员登船,准备战斗!”徐海见许椂大军压境,更是不得松懈,抖擞精神,立刻带领千余人重新进入战斗状态。
他素知许椂战船偏于欧式,船炮如自己一样列于舷侧,开起火来既猛又狠。针对此,他特地采取了《海战要务令》中的守港战术。四条西班牙式帆船连同南澳号福船在双屿港外布成一人字,徽州舰凸在最前。其他百吨以上的战舰则列于人字之内,这样就可让最坚固的战船阻挡敌人的火力,保障脆弱的舰船不会在战斗伊始就被击毁,从而使其有足够的伤害输出时间。
同时,他还重新立起了陆地上的那四门铸铁巨炮,配合海船守卫双屿。
而许椂虽在大舰质量上不如徐海,但却是船多人众,足足有徐海的四到五倍。因此他不管徐海如何布防双屿,都一样的信心十足,并没有特意布阵对峙,而是将大舰快船混杂一处直接气势汹汹的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