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萨尔西多,另外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牧师穿戴的高瘦洋人。
萨尔西多推门入院,说:“徐海,林道乾该出发了。”
徐海站在花圃前,看着一只大叶白茉莉,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你放心,他在巨港会受到热情的接待。那里的华人也会像吕宋的一样尊重他。”萨尔西多继续说道。
徐海还是没有答话,转身与汪直一起拎起那只书箱走出门外,放上马车。
林道乾与石芳相互搀扶着走出屋门,他们又都看了眼这座宏伟漂亮的院落,然后双双蹬上车去。
车夫一记鞭响,双手一抖缰绳。马儿便踢踢踏踏的向前奔去。
郑芝龙冲出院门,拔开双脚,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石芳撩开轿厢帘子,慈爱的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颤抖着声音说到:“儿!不要追,将来咱娘俩准能再见。”然后,她又抬头望向徐海,大声呼道:“徐海,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杜蓉!”
送走二人,徐海心里空落落的回到前庭。萨尔西多正坐在紧靠花圃的石凳上眼看着徐海,说道:“你也该启程了。”
徐海也坐了下来,回答说:“那要洛佩兹先放了城中华人。”
“他们昨夜已都各自回家去了。你若不信,这是主教大人写给他的书信,可以看看。”
徐海并未伸手接信,他信萨尔西多,他说放了,那一定就是放了。
“另外我想请你做件事!”萨尔西多说着一指身后的传教士,继续道:“这是扎比尔神甫,请你送他去东方传教。”
徐海平静的看了看眼前这位年纪二十出头,又瘦又高,面色和善的年轻洋人,没有表态,而是说道:“我也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完了就走!”
萨尔西多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问道:“什么事情?”
“我要祭奠翠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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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拒绝了众人同去的要求,独自一人驾着马车向东奔去。二十里路似乎没有止境,马车狂奔着,却怎么也到不了头。
车上的徐海信马由缰,陷入沉思,脑中都是翠翘的一颦一笑,从徽州到南京,从南京到杭州,再从杭州到马尼拉,他与翠翘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此刻汇在一起,成了一杯苦水。但他还是痴迷的品尝着其中味道。
下了马车,徐海就看到前方十几步远的一处岩石上早已有人摆设好了各色贡品以及火烛烧纸。他连走几步,发现火烛还在燃,地上的纸灰尚有余温,显然刚有人已在此祭奠过。
徐海心中不禁感动,人们到底没有忘记罹难的同胞。借着这处贡台,他再燃上两支火烛,刚想焚些纸钱,就听身后啪啦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他回头一看,一个亭亭玉立,温婉贤淑的女子就站在自己身后,脚下是摔碎的一坛米酒。他心中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用手揉了揉,睁开再看,那女子还在。“翠翘!”
这女子正是众人都以为死去的翠翘,她原是来祭奠那夜与她一起被绑缚这里的华人同胞,却不曾想冷不丁的见到了徐海。怔了半天,她才哇的一声哭着奔向徐海。
徐海紧抱着她,双眼紧紧闭着,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境,睁开眼睛后,一切都会消失。翠翘瘦了,刀削般瘦弱的双肩在他怀里不住颤抖。这让徐海悲喜交加的心境中更添几分酸涩,他任凭翠翘的眼泪湿透自己的衣衫,渗进自己的心里。
而这时,又有一个中年汉子从谷顶的林中突然走出。徐海扶起翠翘警觉的看着来人。待那人走近后,他方才认出正是那日在安汶岛结识的戚景通。
原来,戚景通在安汶没了生活着落后,便跟着一艘路过的葡萄商船去了巨港。因为其年纪较大,人又正气,且还知书识字,很快便在一富商家中谋到了差事。此富商是个虔诚的基督徒,经常向教会随喜捐赠,颇受主教欢迎。
一次,戚景通随他前往教堂,却无意中得知主教要对徐海有所行动。他便连夜乘船前往吕宋,打算告知徐海做好准备。却不曾想,人一到马尼拉港正碰上西班牙人逮捕华人,不由分说的被一并捆绑起来。关押了一天后,他们这些人便被带到了这处丘谷中。
西班牙人为了省事,将他们两两背靠背绑在一起,只一枪就可杀死两人。而戚景通正是与翠翘绑在一处。幸亏他有急智,且身手不错,气沉丹田使出暗劲挣断绳索,拉起翠翘就跑。虽身后响起一排枪声,但二人毕竟毕竟命大,躲进原始森林。二人从此不敢露面,只在林中四处躲避。几日后幸遇打猎的苏鲁美。戚景通也是在这时才得知所救的人正是徐海的女人,而徐海也早已出海去了巨港。
今日正是罹难者的五七之日,翠翘与戚景通特来祭拜,没想到正好遇到徐海。这也真是天赐的机缘。
三人各自诉完衷肠,徐海起身对戚景通深深一拜,说道:“戚大哥,我徐海与你只一面之缘,却得你这样倾力相助。今生恐无以为报!”
戚景通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