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众人正练的杀声震天、气势如虹。一官满面欢喜的策马奔来,见到徐海,未来得及下马,便一脸兴奋的说道:“姨夫,船桅找到了。你看!”说着他指向不远处的巴石河。
徐海顺流向上望去,果见巴石河南岸走来数十名纤夫,他们身后是几十根粗长柚木浮在水面。他用眼大概丈量,这些柚木长度足有十五丈,且木干粗直,是上好的木料。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这柚木本就是林木之王,这么高大的更是珍贵难得。”徐海兴高采烈的问道。
一官翻身下马,说:“思齐深入岛东七十里,在一处低谷中寻到,可真是难为他了。”
徐海心中暗想这的确是难为了颜思齐。他本就身体单薄,走这么远的路,翻这么多的山,对他来说是需要很大毅力的。从这方面来说,他为了众兄弟,为了这四条战船是花尽了心血,将来定要给他记上一大功。
就在徐海指挥搬运柚木时,好消息再次传来,张微制炮成功。今天可真是惊喜连连!铸炮的成功与否事关所有人的命运,这也是徐海内心中最重要的事。光有船而无炮,那他们在大海中走不远就会被弱肉强食的各国海盗所消灭。只有有了自己的强大武装,才有机会在连天的大海中掀起壮大的波澜。
闻此讯,他忙骑上一官的高头大马,双腿一夹,马鞭一挥,飞奔向苏鲁苏旦营地。
还未赶到营地,隆隆炮声便接连传来。只听这炮声,他便知西洋重炮的威力,声音低沉发闷完全不像大明铜炮那样的清脆响声,心中得意一笑,又是加上几鞭。马儿吃痛载着徐海和他那激动的心情,急冲进营地。
见徐海来了,满脸硝尘烟灰的张微裂开大嘴露出一排白牙,笑了起来。
徐海拨开众人,迫不及待的走近重炮。此时炮口还冒着白烟,乌亮的炮身映照着他的身影。他伸手摸了摸,击发后的余热还在,这股热气直入心扉,将半年来积蓄的抑郁寒气瞬间蒸发。他再低头一看,炮尾处还印有三个字,用手挥去浮灰,露出“靖海王”三字。
徐海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张微,说:“这……”
张微双目一眯,含笑道:“此炮威力当可靖海,徐海才智当可称王!此谓靖海王!”
徐海听罢微微一笑,知道这大老粗张微编不出这等文邹邹的话来,追问道:“究竟谁的注意!”
“哈哈!”身后传来笑声,林道乾手把一块翠碧的祖母绿走了过来,说道:“当然是我林某人的主意。此称号甚合众意!”
“林爷太高看我徐海了!至今我身无寸功,怎敢当此称号。”徐海双手一拱对林道乾说道。
道乾摆摆手,又说道:“有无功劳那都是身前旧事,我不看重。徐兄弟心怀壮志,为国为民,这才是我林某佩服的,此称号当之无愧。”
徐海仍要推辞,张微收了笑容,一脸严肃道:“徐兄弟若要在推辞,便是要寒众兄弟的心。”
徐海见此也不便再说,看了看张微,说道:“张大哥,还需多长时间能将战船全部装备?”
“再有半月便可!”张微胸有成竹道。
离开苏鲁苏旦的部落营地,徐海被请到了林道乾的城外别院。原本清静安逸的别院中,已有数十名女工正忙碌的织着风帆。
石芳见徐海与道乾二人来到,忙从一大肚细口的欧式银壶中倒出两杯褐色饮料。
徐海早已口渴,接过便饮,液体刚刚划过舌尖,一股苦涩猛然蹿出。他皱着眉头,咂了咂嘴,仔细看了看杯中的褐色液体,对石芳说道:“这是什么药?”
石芳听闻,发出一串银铃笑声,说道:“这不是什么药,这叫咖啡,西洋商船泊来的,最是提神。这几日,我们这些娘们就靠这个加班赶工呢!”
徐海露了怯,不好意思一笑,说道:“真是辛苦石芳姐了。”
翠翘、林姑娘二女也从内庭走出。林姑娘更是小鸟依人般站在徐海身边,说道:“石芳姐这里的洋玩意特别多,厅中有只大钟每到正点便有两只人偶出来跳舞呢。”
翠翘拉过林姑娘,她不愿这丫头整天让徐海分心,说道:“这里就数你调皮!不帮忙也就罢了,整日里弄些乱子来。你看石芳姐都忙的不及梳妆了。”
徐海这才注意到石芳果然是素面朝天,头发也有些松散,心中涌出一股感激。
“她这是无利不起早。”道乾打趣着说道。
“我怎就无利不起早了?”石芳不服气的回道。
林道乾看了看翠翘,又说:“你不是想和翠翘开云锦织造厂嘛!能不用心尽力的帮咱妹夫?”
石芳闻后,嫣然一笑,说道:“开办织厂亦是帮妹夫。光织些风帆算不得功劳,只有开了织厂才会有源源不断的银钱用来造更多更大的船嘛!”
徐海听了,心想:这石芳虽是个女流,说的话也看似肤浅,其实颇有真理。以前他造国船时毕竟结构简单,花费不多。如今始接触洋船才倍感压力。今后如没个强力的经济后盾,想更上一层楼基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