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孜然,”
她跌跌撞撞的跑着,可前边的人却越走越快,那白衣青带,在战火纷纷中荡漾着,划过烟雾,拂过树干,让她追也追不上,摸也摸不着……
为什么,一个以最快速度离开她的人,她还要奋不顾身的去追呢,
可如果,这一次沒有努力抓住的话,那今后,是否都不会再有相遇的机会了,原來就此别过,便是就此错过,
而她,不要过,也不要错,
“孜然,”
骆西禾慌慌忙忙的追着,她刚越过一道山沟,便被突如其來的一箭给吓到摔在枯叶丛中,她拍了拍袖子正要站起,却又一箭袭來,死死扎在她身前的那颗老树上,
骆西禾则下意识的往箭的另一头望去,只见乌尔正拉弓,将要射出第三箭,她先是一愣,随后突然醒悟,乌尔现在,知道了她之前是在骗他的事实,不生气才怪,
就在那第三箭破土重來时,骆西禾起身要逃,却见孜然早已先一步站在她身前,他将她护住,那般的从容,就好像一直如此,从未改变过似的理直气壮,她站在那儿,却不再是愣然,骆西禾比谁都清楚,这个人,即使是逞强,也会奋不顾身的來到她的身边,
“孜然……”
她望着他熟悉的背影,不由伸手,想要扯住那雪白的衣袖,可就在她抬头的瞬间,他转身一把将她拉过,朝更远的地方跃去,紧接着三四箭穿过她的耳畔,射在一旁的树干上,让骆西禾愣愣的有些心慌,
孜然几经周转,终于将她顺利带出这片混乱的战场,出了这充满血腥味的树林,却是一条清溪,近岸野草丛生,辽阔而又苍茫,
她喘了口气,忽的望向孜然:“怎么不说话,”
孜然却背过身子,坐在大石块上,犹豫了许久,才道:“我输了,是我沒用,也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那她还须同他讲什么道理,骆西禾将脖间的青玉轻轻取下,随后伸手,绕过他的脖子,丢在他手背上,冷笑着开口:“物归原主,我也该走了,”
“别回战场,那里太危险……等结束了,你去找他吧,”他望着那块青玉,不由紧握,说出了如此一番话來,可骆西禾却觉着好笑,她是从穆河身边走开,去找他孜然这个人的,现在,他难道又要让她回到那个,曾丢下她,如今又被她舍下的人身边去吗,
一來二去,他们,无非是为了送还一样东西而已,
这太可悲了,
骆西禾咬着唇,她只觉着孜然的背影,越來越生疏,越來越叫人心寒了,原先那个粗口连篇,爱闹爱笑的孜然去哪了,
还是说,她一直就不了解他,
可她觉着,他只是在生气,气自己沒能第一个來救她,亦或者,他在后悔打了这个赌,
所以她沒有走,她坐在了他的身后,望着那老绿老绿的枝叶,沉默许久,
天,是灰的,连云都一同蒙上半层霜,挡住的,却是秋日仅存的激昂……
此刻的时间很安静,只听见那清溪晃过鹅卵石的声音,悠然自得的动听,却又寂寞,
对于骆西禾來说,寂寞的,终究是人,而不是这色彩斑斓的景,
“我记得……你说过,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成亲,”她摘下一片绿叶,放在手心,捏了捏,又忽的撕碎,她望着那寂静的林子,不由再度开口:
“现在,你伤好了,却让我回到他身边,”
骆西禾将那撕得四分五裂的碎片,一下丢在他的交领内,
“孜然,你不是不是嫌我好欺负,”
她这样问着,皱起眉头來,她就希望他能回头,好好的面对她一次,
“他先遇到的你,他先救到的你,他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他武功比我强,人长得比我好,不像我,烧杀抢掠的,一事无成,”孜然开口了,他低着头,这番话却让骆西禾心疼,她心疼他的痛苦与自卑,她心疼他竟然为了一个赌约就自暴自弃,她甚至觉着,他应该比她想象中的要刀枪不入,
“你干嘛像个小孩,说这些有的沒的……”
“对,我幼稚,”孜然很快打断她,让骆西禾讶然,她从未想过,这家伙一颓废起來,比谁都较真,
“生气,该生气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她说着就从石块上跳下來,绕到孜然身前,狠狠抓住他的衣带,猛地一扯,而孜然似乎有些沒反应过來,就重心一个沒稳住,竟生生摔在了她的身上,
孜然见此有些慌张的爬起,却被她死死拽住,她望着他逃避的眼神,轻声说:“你若想将我拱手相让,那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我可去同别的男人相爱,我可以去为别的男人担忧,我甚至可以与别的男人同床共枕,孜然,我随便找一个,都不会再回來了,”她狠狠的瞪着他,像孜然那天在梁州城门上恨恨的,埋怨的瞪着她一样,
不知僵持了多久,她松手,死心了一般的移开视线,不再看眼前的男子,
仿佛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