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掌门大殿内。
“这么迟了,掌门师兄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随着声音,几个身影陆续出现,那是玄门山不周峰内的六脉首座,道玄也在其内,说话的是朝阳峰首座。
走在最前头的徐镜尘道人道:“听说今日掌门师兄说妖尊最近有点不对,要我们前去商议。”
“妖尊”乃是玄门门镇山灵兽,是四万年前那个人留下的,关系极大,众人听了都不再言语,面色凝重。
※※※※※※
另一处,云海。
云海之上,悄无人声。一个孤单影子,徘徊在冷冷月光之中,在淡淡云气虚无缥缈间,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
不知不觉,他走上了云桥,又来到了那湾碧水潭边。水平如镜,波澜不惊,倒影着满天星斗,都落到水里一般。良辰美景,美不胜收。
但这人却似乎丝毫没有注意这些,只呆呆站在水边,看着水面,他的身子忽地一抖,双手紧紧握住,看去很是痛苦的样子。
炎毒,七日一发,有些痛苦,更苦的是心。
月光照在葛聂的脸上,有几分凄清。
他想起了那个紫色的身影,是不是应该,永远站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静静地看着别人幸福,品尝着自己的痛苦!
黑暗中,水潭下,有一个庞然大物在悄悄蛰伏。
呼,吸。
葛聂抬头怔怔地看着天上冷月,正想回去,却又伸手从怀中拿出了那根黑色的断尺。那番话给了他很大的震动,令他惊疑不已,但此刻他脑海中却全然没有什么其他念头,只浮现着絮瑶师姐和薛亢站在一起的模样。
他的心里,一直如被针扎一般,虽然白天他一切如常,只有现在黑夜下,他才能尽情表现出真正的自己。
葛聂将断尺缓缓握在手心,断尺明明无锋,却轻易划破了他的手心。
月光下略带暗黑的鲜血汩汩流淌,在黑尺的表面下,一条条细小的血红色小线清晰可见,如血丝一般,满满分布在断尺全身。
这是我的血?
断尺成了吸血的妖兽一般,贪婪,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血液被抽走的缘故,炎毒发作起来并不显得那么痛苦。
就这样吸干了也好,葛聂在心里这般淡淡地想着。
“呵!”他低低地苦笑,“阙,你一定是一件威力绝伦的法宝,到我手里却不能将你发扬光大,委屈你了。”
冰凉的感觉,缓缓从断尺上泛起,在他身体里游荡着,仿佛在安慰着他。
葛聂感觉手心有点凉,鲜血循着阙的孔槽缓缓流动,最后,殷红的鲜血居然从尺背面逆流而上,缓缓攀升。
葛聂咬紧了牙,连那股冰凉气息,也似乎被他这股悲伤惊动一般,一跳一跳的感觉,似乎活跃了起来。
血液重新流回了葛聂的身体。
葛聂感觉到了,却全然不放在心上,只当是山风吹来身子冷了。他缓缓抬头,看着手中的断尺。
摸着断尺,脑海中泛起了当年幽冥谷那个人的情景,这是断尺的记忆,血液的交融让他看到这一幕,那是年轻时候的魏薪火,四万年了,一时间恍如隔世。
一滴葛聂的鲜血悬在断尺边缘,将落未落。
“哗!”
先是一颗巨大的头颅小心翼翼的探出水面,然后是一只爪子。
随着那庞大身影的扭动,一道手腕粗的锁链也浮出水面,铮铮作响。
锁链赤红,常年泡在水里的缘故,生了很多绿色水藻。透过水藻,隐约看到上面布满了符文,那恶兽稍微一动,符文便大亮。
葛聂回头,对着那个狰狞的身影微笑,像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你来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