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聂的心中,忽然有一阵感慨,一年前,他还是一个大盐村不懂世事的小孩,每天和左老头,还有左老头那条大黄在一起没心没肺的生活,简单却快乐。
他从来不曾梦想过会有站在云海里面观看日出的这一天,不,不是没有梦想过,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间会有如此美丽的日出。
一转眼间,人生渺渺如白云。
他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心境,此刻竟像是六十岁老者的愁苦。
他探出手,探到背后,摸着那冰凉的巨阙。几天前,在所有人都不知道也不会注意的情况下,葛聂惊讶地发现了自己竟然可以如指臂使的使用这柄黑呼呼的断尺,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当他在夜深人静无数次地重复之后,随着他的念力驱动,这柄断尺的确在随心所欲的移动着。
“驱物”,这是玄门修真道法中如雷灌耳的一个词,是太极三清道修炼至玉清境第三重天境界的表现,更是每一个新近弟子在无数年修炼的日子中都在深心处重复念着,盼望着,努力着。葛聂拼命压抑住了自己,没有对任何人说起此事。
深夜梦回,多少次被疼痛折磨欲死,想着活着还不如直接死去来的简单。
他还是活下来了,像一株倔强的野草,狂风压不弯他,烈日烧不死他,他拼命的活下来了。
为了这次六脉会武,他不顾一切,强行修行《大逍遥功》几次险死还生,要不是小吃,葛聂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是,我终于做到了,你看,我都能驱物了,驱的很好啊,师姐,你在哪里?
※※※※※※※※※※※※
“当!”清脆的钟鼎声响了起来,把他惊醒过来。转头一看,只见台下仍旧是那十几个不周峰弟子,白眉老头仍然坐在那里昏昏欲睡,但是在台上对面,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二十五左右模样,正向自己微笑着看来。
葛聂脸上一红,连忙行了一礼,道:“落霞弟子葛聂,向楚师兄请教。”
楚戈微笑赞叹:“不敢不敢,葛师弟年纪虽轻,但大试在前,依然神色自若站在台上,毫无焦急神色,更无胆怯之情,比起我当年强得太多了,佩服佩服。”
葛聂呆了一下,呐呐道:“不瞒楚师兄,我刚才其实是在发呆。”
“哗”,台下一片哗然,那十几个不周峰弟子无不笑得打跌,楚戈也愣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又感觉不妥,强忍住道:“葛师弟说笑了,呃,时辰已到,我这就向师弟讨教了。”
葛聂心里一跳,慢慢道:“请楚师兄手下留情。”
楚戈笑而不答,看他样子似是成竹在胸,只见他右手一震,“哐啷”一声,一柄散发了淡淡黄光的仙剑祭起。
“剑名‘逸阳’,葛师弟,请。”
葛聂向那逸阳仙剑看了一眼,剑如其名,只见那剑上黄色光芒纯正温和,恰如燃烧的太阳一般,看来并非凡品。
探手到背后,握住了那截断尺,拿了出来。
场中所有的人,楚戈和台下十几个不周峰的弟子,目光都落到了这黑呼呼的断尺上。
一时无声。
“哈哈哈哈”不知是谁第一个笑了出来,打破了宁静,反正片刻之后台下笑成了一片,夹杂着不知道是谁怪辛苦地说道
“那、那是什么?一截,不,半截尺?落霞峰都穷到这份上了么”
“别笑;梁师兄,这怪尺开个锋,一头磨好不就是一柄绝世好剑么”
“哈哈哈哈,是,刘师弟你说的太对了”
此刻就连台上的楚戈也忍耐不住,笑了几声才辛苦忍住,道:“葛师弟,这就是、呵呵,是你的,呵呵,对不住,我控制不了,啊,这就是你的法宝么?怎么还没开锋?”
葛聂听着台下之人笑成一片,脸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本想证明自己,证明给师姐看,证明给师傅看,证明给师兄们看
可是,到了最后,这断尺带给他的,却还是别人的蔑视与嘲笑。周围的人大声笑着,葛聂低下了头,目光所及,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手中半截黑乎乎的断尺。
他们笑着,大声笑着,一如临行前同门师兄们那样大声笑着,甚至连他深深念着的絮瑶师姐也一般笑着。
他低下了头,合上了眼。
冰凉的感觉仿佛从身体深处幽幽叫唤了一声,缓缓在他身体里游荡。
一个人,感觉最孤独的时候是什么?
是不是独自面对着整个世界的冷漠,是不是独自面对着所有的耻笑?
他霍然抬头,看着前方。
这时,阳光正照在他的脸庞,没有人看清他的表情。
楚戈手中的逸阳仙剑,在台下的笑声与喝彩中,迸发出几乎可与此刻初升太阳一般的光辉,灿烂辉煌,正气凛然。随着他法诀引处,一声断喝,逸阳仙剑如煌煌日光,堂堂正正压了过来。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但葛聂的心里却寒冷如冰。不知为了什么,看着前方那团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