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军虽然退走,但徐晃初掌兵权,却不敢放松警惕,将斥候远远撒开后,又增派了夜间巡逻的人手。除此之外,他更是派兵“看护”关东的居民,其实说白了,是唯恐他们生乱,所以才派兵看押。
徐晃的有备无患,的确可以称得上英明之举,而梁啸的隐忧,也正在一步步地被证实。
夜幕已深,距离函谷关足有十里之遥的一个哨卡中,两名苍头军士正在相互瞪眼。他们是此次斥候部队中被安置在关外的哨卡,数量不可谓少,但也不是太多。只是临战数日,让他们对战事都满怀期待,谁料今日西凉军竟不战而退,顿时倒了他们这些骄兵悍将的胃口。
因了日间的退走,这两名苍头兵士一致认定西凉军畏战怯战,主将郭汜、李傕等人也是没有魄力的,若是似大督帅那般,当年以疲惫之师,拖住袁本初的大军,最后命高顺从背后狠狠给了袁绍一下,这才底定战局。在他们两人看来,这三万骑兵的战斗力不算太强,若是改作步卒攻城,想必是占不到一点便宜。
从心底轻视西凉军的这两名苍头军士,便因为熬夜而开始打起瞌睡来。好歹哨卡是在树上,他们也不易为敌人所查。
深夜子时之后,两人突然觉得一阵阴风吹过,竟是不约而同地醒了过来。
紧接着,他们便看到一队西凉兵排着整齐的队列从树下的峡谷走过,队伍绵延百步,看样子竟是不下数千人。
他们夜里出动做什么?
一名苍头军士猛然想起,觉察到这支西凉兵可能是要去袭夺函谷关,不由有些心慌,脚下立足不稳,右脚一滑,惊叫一声,眼看着就要跌落下去。
另一名苍头军士连忙将其拉住,虽然避免了落到树下的命运,但那一声惊叫,却是为西凉军所察觉了。
“树上有人!放箭!”
一个屯长凄厉的嘶吼之下,数十支羽箭呼啸而至,顿时将树上两人射成刺猬。
“原来,西凉军也有些本事……”
屯长嘴角闪过一丝狰狞,恶狠狠地道:“尔十三,带二十名好手前头探路,务必拔除哨卡!”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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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夜幕之下,李大目的三千前锋,悄然接近了城关。
城头上并未有所察觉,乃是让李大目颇感得意的事。你们不是看我等退兵了吗?那老子就退而复来,杀你一个措手不及!
抬头仰望着黑黝黝的关城,想起曾经的少头领还在关上,李大目就不由地有些畏惧,但少头领此刻想必已经搂着女人睡大觉,又怎会来防备西凉军攻关?
“先登城夺关的,老子让他挑选最靓最辣的妞儿!”
李大目的这道军令发下,令西凉军原本并不高昂的战意顿时沸腾起来。当年董卓虽有根除天下之志,但他麾下的西凉兵却是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多年过去,董卓虽已身死,但西凉兵奸淫掳掠的风习并未消失,反而在李傕和郭汜的纵容下犹有甚之。
就在浓重的夜幕之下,三千西凉军悄然架好了飞梯,这次他们来的仓促,并未料到小皇帝竟然敢凭关据守,是以仓促之间,只能打造简易的长梯用来攻城。
但若是以有心算无备,以虎狼之师,应对小皇帝身边那些大而无用之徒,甚或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流浪军,却是已经足够!
城头上灯火稀疏,偶尔传来阵阵梦呓,间有某些粗汉睡觉时的鼾声。
一阵夜枭的啼叫,便是李大目下达的军令,三千西凉军听到,纷纷左手持盾,口中咬着钢刀,右手紧握飞梯,双腿猛蹬,用力地攀爬上去。
西凉军先登士卒将及城头,而城上却还是没有多少反应,偶尔有人向下探头,便为西凉军中善射的好手猎杀。
李大目此时觉得,胜利已经遥遥在望……不,触手可及了。
然而,就在先登士卒将要跃上城头的那一刻,李大目却突然一阵心悸。
不对,哪里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少头领谋算精当,并非如此疏忽大意之人,自己的这些手段多半是从他哪里学来,他又怎能无备?
想到这里,李大目打了个激灵,咬了咬牙却是更嘶哑地吼道:“先登城者赏五十金,升八级!”
他没由来地感到恐惧,但这两年的军旅生活却告诉他,敌人强大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懦弱!
少头领在城头早有防备,但若是西凉军因此而裹足不前,仓皇后撤,便极有可能被守军来一个反杀。所谓一鼓作气势如虎,西凉军唯有凭着初战的冲锋之势,才有可能攻下弘农!
就在李大目的声音刚刚抵达城头的时候,城头无数火把举起,骤然变得亮如白昼,那一个个飞梯搭上的城垛垛口,守军正奋力推下长径六尺、扎满了铁刺的滚木!!
攀登最高的一批西凉军勇士,立刻被滚木扎了个鲜血淋漓,带着巨大惯性下坠的铁刺木,则是顺势将许多尚在飞梯上的西凉军兵士打翻。最后轰然坠地的,除了重逾千斤的木檑,更有许许多多西凉军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