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如一条青绸带,自天际蜿蜒而来,将两岸青山裁成两幅水墨。己忢倚在船头,看江风卷起他衣角,忽听得身后传来清脆的竹筒碰撞声——是船家在分送新泡的茶。他回头,正见江愈明接过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茶水便泛起细密的涟漪。
“这船家倒是个有趣人。”江愈明抬眼,目光越过己忢,朝不远处正专心拉弹二胡的老者扬了扬下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虽说这船只依靠法力驱动,可他这般完全不管不顾、随性而为的模样,倒也着实少见。你看,船上的伙计不是被他派去分茶,就是忙着理货,连一个掌舵的人都没有,真真是有趣。”
己忢低笑,带着几分轻松与愉悦:“你倒是眼尖得很。”说着,他接过茶盏时,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船尾——只见那里坐着一位身着藕荷色襦裙的女子,她正静静地低头摆弄着身前案几上的香炉,以及船家刚刚分发的茶水。她发间只别了支木簪,却衬得肤色如雪。
这女子,举止端庄,一人出行。
己忢努了努嘴,向江愈明示意道:“你说船尾那女子是逃婚出来的大家闺秀,还是如你我这般出来云游的修士?”
江愈明听后,笑骂道:“怎么?看到个漂亮的就挪不开眼,走不动道了?”
己忢却厚着脸皮狡辩道:“闲着也是闲着啊,反正我看她这行为习惯,不似寻常凡间女子。”
江愈明揶揄道:“我看你是见色起意,哪来的那么多不似寻常?”
两人在这一来一往的调笑中,船只如同一位悠然的行者,渐渐向下游缓缓驶去,只留下一道道优美的水痕。
期间,己忢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那名文静女子,一份份地捕捉着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却又似乎暗藏玄机的“蛛丝马迹”和“证据”,心中一股探究其身份的想法,愈发的深入和坚定。
己忢突然对江愈明说道:“我说她必是云游修士,我们赌酒三杯?”
江愈明毫不犹豫地回绝道:“不赌,你爱跟谁赌,跟谁赌?怎么?你还想过去问问她是不是修士?别这么无聊,别人既然与我们这般穿着凡人服饰,没事何必打扰人家?”
己忢撇撇嘴,正准备说些什么,但却见那女子好似转头看向船舷处的一伙人。己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是几名护卫和一个公子哥。
起初己忢也倒是没有在意,但随后的一段时间,他发现那女子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向那边偏转,就好似自己偷瞄那女子一般。
顿时,自许潘安的己忢心中不免有些吃味,酸溜溜地对江愈明说道:“可能我猜错了,她可能是哪个凡人大小姐吧,敢不带着护卫只身出来,我看大概率是逃婚。”
江愈明倒是被他这副模样给逗笑了,一脸揶揄地说道:“怎么?看人家对富贵的公子哥感兴趣,我们的乾大帅哥吃味了?”
己忢白了江愈明一眼,扭过头不说话。
江愈明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调侃道:“那倒也是,虽说那公子哥长的也是人五人六的,算是清秀。可比我们阿黎还是差了一截,这小姑娘眼光可不咋样。要不这样,你去船舱里换一身贵重衣服出来,我扮演你的护卫如何?”
己忢被他说得有些气急败坏,低声怼道:“你有够没够啊,跟你八卦一下,你怎么一直往我身上引?下次不跟你说了。”
江愈明嘿嘿一笑,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够,要想验证你心中的想法,我们过去问问便知。”说着,便大步向船尾走去。
己忢赶忙上前,想拉住这冒失的家伙,心想这家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刚刚还说不去打扰别人。却只听到江愈明一句:“修行之人,道心通明最为重要,若是逃婚闺秀,那我们就帮上一把。若是修士,结识一番又何妨?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己忢被江愈明的大道理喂了一嘴,吞又吞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只能愤愤的跟在他后面,一起来到船尾之处。
江愈明拱手施礼,十分客气地说道:“这位姑娘,此处可有他人?”说着,江愈明比划了一下那女子所在案几的其他座位。
只见那女子摇了摇头,有些随意地说道:“想坐便坐就是了。”
江愈明拉着己忢在那女子对面坐下,端起手中的茶水,喝了一口后,便单刀直入地说道:“这位姑娘,我这朋友看你举止非凡,心生爱慕,想知道你是那逃婚的大家闺秀,还是那云游的修士?”
也在喝茶的己忢被江愈明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到,一下子呛了一下,顾不得喷出的茶水,急忙伸手想捂住他那毫无遮拦的臭嘴,慌乱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然后红着脸看向那女子,急忙解释道:“姑娘你不要听他胡说,我只是看你举止不似凡间平凡女子,跟我这友人说你应是大家闺秀或云游修士,冒犯了姑娘,我们这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