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的风拂过他的发丝。
“咔嚓。”
下一刻,他手中拿着的装置上出现了蜿蜒的裂痕。他低头望去,垂了垂眼睛,掩盖住那不该属于他的欲望。半响,方将其收起。
玄国大半的灵矿山他都已经将其搜寻一遍,那些还没搜寻过的,要么就是因为种种原因废弃了的或被世家和宗门隐藏了的。明瑕正要离去,前往下一个地点,一抹灵印却寻到了他。“尊者,查到百善堂马延三百年前曾经待过的灵矿山了,大玄郴州境内,唐家灵矿。”
火
郑皎皎感觉自己的蜷起的手心,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她盯着半空飘浮的义眼,不像是在看爱人,而像是在看她的敌人。战胜他,或败给他。<1
这场情爱游戏,只有胜利者才能获得为所欲为的权利。她不得不承认,明瑕和明瑕虽然看着相同,但又有很多地方是不同的。冰冷冷的仙山尊者和鸟安入世娶妻的小道士,他们是一个人却也不是一个人。每当他叫起她的名字,叹息与怜悯都是不属于明瑕的情绪,郑皎皎很早之前就已经敏锐地将其察觉。
比起懵懵懂懂的从前,康平的一切确实将她的秉性一点点改变。不过,郑皎皎更觉得,比起改变,那更像是她的本来面目。被捆扎的树经历过风与雨,付出断枝与落叶,获得了肆意生长的权利。她爱他吗?
爱的。
如果有人这样问,郑皎皎也一定会给予像从前一样的回答,只是还要强调一下从前从未说出的那句话一一她所从他那里获得的爱必须要高于她所付出的。那是她所坦诚的欲望。
或许有一天,她将平等而自豪地站在他的面前,说这一路风景。或许有一天,她已经与他彻底结束,但仍可以自豪地说他的离开不曾将她的一切摧毁,因为那是她一步一步打下地基,铸起的房梁。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现在的事,等着她去理清。义眼′啪嗒′落到了桌子上,不再动弹了。郑皎皎抽着脑袋一动不动地低眼看了片刻,方才终于确认,这义眼似乎出了毛病。
她结结实实吐出了口气,肩膀落了落,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睛,虽然有些肿胀跟酸痛,但是并没有留下泪来。1
郑皎皎把义眼拿过来打量了一下,打开义眼放置灵石的地方,那里空荡荡只有一层灰烬存留。
原来是灵石用尽了吗?她叹道。
唐富春明明说过,这里面指甲盖大的灵石可以够用半年,真不靠谱。郑皎皎心说,这就跟她没有关系了,可不是她故意不带着这东西的。明瑕没回答她的话,但郑皎皎却也并不在意,她问出那些话,并非是真的要得到他的答案,她只是在……勾引他。
勾引两个字似乎很让人不耻,是种下作的手段。但其实回想过去,她也未必没有用过这些的手段,那些欲言又止的话语、回避的姿态,不都是在表达自己的渴望吗?
但那些行为太容易引起误会,因此通常得不到好的反馈。这段时间,在梦中,郑皎皎常常梦见孟贵妃高昂的头,梦见她上一刻还挺直,下一刻转瞬弯下的腰。
她想,大抵这世间每个人都一定会有要弯腰的时候,底层的人像上层的人卑躬屈膝,上层的人高昂着头接受,转过脸来却要像更上层的人谄媚。孟离说的对一-这世界上不会行礼的人是活不下去的。<1郑皎皎没有去更深地思考她这句话的意义,但是却记住了她行礼时的姿态,因为野心勃勃,所以反而那样从容。
她不会成为她,但或许可以借鉴她的智慧、她的手段,在这场仙与凡并不平等的关系中掌握主动权。
主动权……
郑皎皎将义眼收起,躺在充满皂香的、坚硬的床上,将这三个字放在唇齿中咀嚼,像咀嚼能够让人上瘾的五石散。
“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她说着打气的话,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起身洗漱,一边背着从前的知识来使自己镇定下去,“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驿站里,黑夜弥散。
一只野猫从窗外迈着窈窕的步伐走过,轻而静,它歪头,金色的眸子幽幽,盯着窗户看了片刻,竖起的尾巴炸起,喵地一声逃离此地。尖锐的铃声划破长空,将驿站中的人惊醒,开门的人无声无息倒下,死不瞑目,张开的嘴巴空荡荡。
躺在床上的郑皎皎顿时被惊醒,枕边的监察铃嗡嗡作响,与此同时,驿站的监察铃也震耳欲聋地响着,外面一片嘈杂声。有什么古怪的东西闯了进来。
郑皎皎慌了一瞬,一把拿起枕边监察铃,掀开被子站到了地上,穿上鞋,不知所措,匆忙走到屏风前拎起自己的外衫,却不妨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那镜子不是铜镜,而是康平最近新流行的水银镜子,将透明的玻璃上附着水银和锡箔的混合物,形成接近现代的镜子。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确切的说是自己眉宇间的'红痣',恍然惊醒,耳边是各种惊慌失措的叫声。
门被骤然推开。
方良披着外衫眉毛拧紧,脸色难看,说“有精怪混进驿站了。”他走了进来,后面是抱着包袱的马夫,门又被关上,似乎隔绝了外面一定的危险气息。
郑皎皎颦眉,抿了下唇,穿上外衫走了过去。包袱放到桌子上,露出两把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