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一闭眼都会回想起那天林梅同志的话、表情、眼神,于是她默默加大了训练量和工作量,直把自己累到倒头就睡的程度才算合格她没时间沉湎于自我怜惜,她还有工作和理想要完成。当她恢复精神后,熊幼美跟着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她也替她紧绷着。当天晚上吃完晚饭,李虹霞拿过自己的布袋子。熟悉地卖关子,“小美,继续猜,里面还有呢,当时小虎的事太突然,我也给忘了。”
熊幼美挠挠耳朵,好奇地问:“还有啥?”熊幼美期待地看着她,李虹霞在里面掏呀掏,掏出一个小方盒,没打开,直接递给了小美,并且含笑鼓励她自己打开。“妈妈!”
“是手表?”
熊桦问讯赶来,看到崭新地手表,生气地喊:“妈,你也太偏心了。”李虹霞两手一摊,泰然自若:“对啊,没错。”“妈,你再这样我可就要伤心了!”
李虹霞耷拉着眉毛,难过地说:“我不是不想给你买,实在是工业票不够,你妹妹平时上班老迟到,更需要这块手表,希望你能理解为人父母的难处。她示弱,熊桦便有气都说不出来,好像说了就是他不懂事不体贴父母了。“妈,你换路子了,你怎么不理直气壮了?”“因为我今天心情好,愿意哄你呗。"李虹霞舒展眉毛,一点难过的迹象都没有。
那边说相声的时候,熊幼美已经取出手表戴了上去,设计简洁,触感冰凉的银色表盘、表带在她手腕间闪着光辉。
“妈,你们看好不好看?”
“好看,果然没买错。"李虹霞握着她的手细细地瞅,“我闺女戴什么都好看。”
“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又顺顺利利度过了人生的一大关卡,这个算是妈妈和你爸给你的庆贺礼物,同时也是你的成人礼物。”“妈,你怎么知道我结婚后会顺利啊,万一不顺利呢?”李虹霞拍了她一下,笑斥:“嘿,你这孩子真能抬杠,不顺利就当我们送你看时间的,以后早晨别着急忙慌怕迟到了。”“嘿嘿,妈,爸,你们真好。”
熊桦重重哼了一声。
熊幼美看向他:“哥,你是不是也要给星桥姐买一块?”“不用买,她有。”
“那你就该给自己买一块,省得落后太多。”熊桦听进去了,回屋查自己的小金库,他每个月能攒下不少钱,但是从来没给自己添置过东西。
嘶,这么一寻思,他不会是遗传了他爸的抠门吧?越老越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熊桦决定明天就给自己也买一块手表,工业券不够就跟人淘换。
第二天下班回来后熊桦揣上自己的小钱包骑着自行车去百货大楼,转了一圈走出来,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拎,只是手腕上多了块手表。他顺道去了一趟副食品店买些萝卜、大蒜和韭菜,再去供销社买个小一点的咸菜坛子。
这样家里就有两个了,大的做酸菜,小的做辣白菜。晚上全家人又忙活开了。
厨房里熊桦手中的菜刀快速起伏,把姜蒜切成泥,萝卜切丝、韭菜切段。菜刀敲击案板,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渐渐被另一种声音盖过。“我都跟你说了,白菜不要放在外边,你怎么不懒死算了?一家子好吃懒做的东西。”
“你不懒你怎么不自己收?我肯娶你你就偷着乐吧,别得寸进尺啊,像你这样的泼妇,除了我们家,谁敢要?”
熊幼美原本正在往白菜根上搓盐,听见动静,抖落手上的粗盐,趴到窗户边观摩,偶然一抬眼就看到对面楼的窗户那里也是人影绰绰,大家都有一颗围观的心啊。
甚至还有人捧着饭碗往下看,拿这动静下饭呢。啪嗒啪嗒的雨滴拍打着窗户,楼下除了正在互骂的杨林和赵萍像是两只斗红了眼的鸡,你来我往,互不退步。
杨林的父母和弟弟麻木地往木筐里装大白菜,偶尔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隔着雨幕和夜色,也能看出他们浑身散发的苦水味。熊幼美都忍不住替他们摇头叹息,又问:“杨林父母以前不是挺那啥的吗,我看着他们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李虹霞一边搓盐一边说:“世界上有多少不怕疼的人?他们又不是傻子,疼怕了就不敢掺和了。”
赵萍这个猛人凭借一己之力制服了这对老无赖,打造了现在一对一的局面,毕竞人上年纪后就知道怕,也惜命了。老四更不用提了,本来就是个窝囊的。
“杨林还坚持啥啊,老实服了不就行了。“熊幼美极其不看好杨林,他狠不过赵萍。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夫妻的相处之道呢,打着骂着就整出感情了。”熊幼美打了个哆嗦,更吓人了。
“我不看了,我还是老实干活吧。“熊幼美坐到马扎上继续给白菜抹盐。窗户上的雨滴越来越大越来越急,熊幼美跺脚,她这辈子就控制不住一个好奇。
她想知道这么大的雨那俩人是不是还在对骂。悄悄站到窗户边往下瞅,眼睛瞪圆了,瞅疼了才隐隐约约看清楼下的两个人在干啥。
她浑浑噩噩地走回去,“妈,这个世界太,太不可思议了。”“咋了?”
“他,他们俩人在楼下亲起来了。”
“啊?”
一向淡定的熊爱国也吓了一跳,“这么大的雨干啥不回家亲啊?”“我不知道,可能感情真到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