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活动室里,路明非抬起头。
他注意到零正看着手机屏幕,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明显地皱起了眉。
零迅速按熄了屏幕,将手机收回口袋。
她抬眸看向路明非,冰蓝色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权衡,随即做出了决定。
“今天放学后,我要先走。”她说。
“你干嘛去?”路明非下意识追问。这可稀奇了,零最近都跟着他的。
“秘密。”零歪了歪头。
一个略带俏皮的动作,此刻却象是在掩饰什么。
路明非看着她,心里嘀咕,但想到自己放学后还得继续跟那些令人头大的文科作业搏斗,便摆了摆手:“好吧,反正我放学后也要继续补进度,你陪着也怪无聊的。”
“不——”零似乎想否定“无聊”这个说法,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下,先解决另一个问题更重要。
放学后的剧院后小树林,光线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得斑驳陆离,静谧得有些压抑。
夏弥和苏晓樯先到一步。
夏弥来回踱着小步子,象一只焦躁等待猎物的小豹子,时不时看向林子的入口。
苏晓樯则靠在一棵梧桐树上,双手交叠在身前,看似平静,但微微用力扣住手臂的指尖泄露了她的紧张。
当零那纤细而挺直的身影出现在林荫小径尽头时,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她走得不急不缓,黑色皮鞋踏在落叶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直到在距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三个女孩,三种截然不同的气场,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小空间里形成了微妙的三角对峙。
几乎在同一时间,学生会会长办公室。
“说起来,”文书学姐在整理文档的间隙,随口闲聊道:“刚才我看到了苏晓樯和夏弥呢,两人鬼鬼祟祟地往剧院后面的小树林跑,也不知道要干嘛。”
“她俩关系可真好啊,最近老是形影不离的。”
楚子航正在批阅文档的笔尖微微一顿。
剧院后的小树林,那个以偏僻和“是非”闻名的地点?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路明非,以及最近围绕在他身边那微妙的氛围。
一股源于直觉的、对“非常规事件”的敏锐嗅觉,让他隐隐觉得这事大概与路明非有关。
于是放学铃声响起后,楚子航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脚步一转,走向了“游戏美食社”的活动室他推开门,里面只有路明非一个人正对着一堆作业抓耳挠腮。
“娜塔同学呢?”楚子航状似随意地问。
“她说有事,先走了。”路明非头也不抬,痛苦地跟一道历史论述题搏斗着。
先走了?楚子航眼神微动。
“跟我去个地方。”他说。
“啊?去哪?我作业还没——”路明非哀嚎。
“感觉会对你有用。”楚子航说完,不由分说地拉起路明非的骼膊。
“啥?你说人话啊!”
当楚子航带着一头雾水的路明非,爬上剧院侧面一处通往老旧音响设备平台的天梯,抵达一个能俯瞰后方小树林、且因角度隐蔽不易被发现的制高点时,下面的“三方会谈”刚刚开始。
夏弥正被零沉默的审视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娜塔什么什么的!我警告你!以后离路明非远一点!”
零的目光依旧平静,甚至连睫毛都未曾多颤动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应这直白的指控,仿佛夏弥的话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便散了。
这种近乎漠视的态度,让夏弥感觉自己蓄满力气挥出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空处,反而让她的情绪更加焦躁。
苏晓樯见状,轻轻碰了碰夏弥的手臂,示意她冷静。
她上前半步,挡在夏弥身前半步的位置。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夏弥柔和许多:“娜塔同学,我们请你来这里,并没有恶意。”
“只是——路明非他,有时候心思比较单纯,神经也比较大条,可能意识不到一些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的适当界限。”
她刻意顿了顿,观察着零的反应,可惜对方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平静面孔。
苏晓樯只好继续,语气更加委婉:“我们作为他认识最久、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只是希望——
大家都能维持一个让彼此都感到舒适的距离。”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你说对吗?”
她特意强调了“认识最久”、“最要好的朋友”以及“舒适的距离”,试图在身份认同和社交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