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路明非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依旧不是自家卧室熟悉的天花板,而是那双近在咫尺的冰蓝色眼眸。
他甚至连惊愕都懒得惊愕了,只是认命般地把脑袋往枕头里埋了埋,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叹息。
“跟鬼打墙似的——”
缓了几秒,他才彻底清醒,重新扭过头语气幽怨地开口:
“所以,你定要每天都这种式叫我起床吗?娜塔’同学?”
零维持着趴在他身上的姿势,小巧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只是反问“你讨厌我吗?”
“怎么可能—”路明非否认,随即觉得这对话向有点不对劲,赶紧找补:“只是,不讨厌也不代表非得—每天都这样近距离&039;orngcal’吧?
很考验心脏承受能力的喂!“
“这是我的优势。”
“啊?”
零却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她利落地起身,动作轻盈得象只猫咪,和昨天、以及昨天的昨天一样,慢慢爬到床边,将她那双包裹在纯白色短袜里的小脚,准确地塞进床边的毛绒拖鞋里,然后拿起叠放整齐的仕兰中学校服,放在他枕边。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仿佛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路明非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把所有试图反抗和讲道理的话都咽了回去。
“好吧,”他认命地想:“看来不是我让她习惯,而是我得习惯这一切了。”
习惯每天早上被零提前关掉闹钟,习惯她在自己还迷糊时爬上床用眼神“唤醒”,习惯在她面无表情的“协助”下完成更衣,习惯吃她做的、味道日渐稳定的早餐,习惯和她一起走过从孔雀邸到仕兰中学的那段路。
同样的,每天早上有幸目睹他们并肩而行的仕兰中学同学们,也不得不逐渐习惯一个事实一一路明非家里确实住着一位金发蓝眼、自称是他“妹妹兼女仆”的俄罗斯美少女。
从最初的震惊、议论、羡慕嫉妒恨,到现在的见怪不怪、偶尔指指点点,人类的适应能力总是超乎想象。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根本问题依旧悬而未决。
社团活动室的气氛,依旧微妙得象一碗没搅匀的芝麻糊。
虽然夏弥不再象开学第一天那样把他拒之门外,但每次他进去,零都会非常“自觉”地停留在门外,或者找廊尽头的窗边安静站着等待。
路明非知道,这或许是她不想和夏弥共处一室的默契,也可能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坚持。
但这样一来,活动室里的空气总象是缺了氧。
即使有苏晓樯这个社交达人在中间努力插科打军、活跃气氛,夏弥看上去也没那么生气了,偶尔还能和路明非斗上几句嘴,但那种若有若无的别扭感,象一层薄薄的蛛,缠绕在三人之间。
路明非看着坐在角落沙发上,假装专心致志打游戏,但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口的夏弥,又看了看门外那道孤零零的、靠在窗边的纤细身影,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猛地站起身,在苏晓樯和夏弥诧异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冲到活动室门口,一把拉住零的手腕。
零似乎微微怔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但并没有反抗,任由路明非有些强硬地把她拉进了活动室。
“砰!”
活动室的门被路明非用脚后跟带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仿佛宣告着某种僵局被强行打破。
室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苏晓樯瞪大了眼睛,看看路明非,又看看被他紧紧攥着手腕、面无表情的零,最后目光落在沙发上已经坐直了身体、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的夏弥身上,感觉自己呼吸都要停滞了。
这是要——火星撞地球了吗?
“那个,咳咳,重新正式介绍一下哈!这位是娜塔,我家的——呃,住客,你们都知道的。”路明非顿了顿,转向零,语气放缓:
“这是苏晓樯,我同桌,人挺好的。这是夏弥,我们社团的副社长,虽然有时候脾气爆了点,但也不坏。”
他这番干巴巴的介绍,让气氛更加尴尬了。
零只是微微颌首,算是打过招呼,目光平静地扫过苏晓樯,最后在夏弥身上停留了一瞬。
夏弥则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嘴角撇着,像只捍卫领地的小兽。
眼看冷场就要变成冰封,路明非心一横,抛出了他思考已久的方案:
“那什么,既然大家都认识了,不如——让娜塔也添加我们的社团吧!添加我们游戏美食社’!”
此话一出,宛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