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个拥抱着小小的、温暖的躯体入睡的动作,早已烙印在他的肌肉和骨骼深处,重复了成千上万次。
就象疲惫不堪的旅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搭上熟悉门把的那一刻;就象冬天冻僵的手,终于被塞进了一个捂得刚刚好的暖炉手套。
“我靠!”路明非不禁低声怒骂。
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他真是太压抑了!
难道真如她们平时开玩笑的一样,他现在到了青春期,变得格外思春了?
虽然不断这么自我反省,但路明非想要推开零的手,依旧停在了半空。
这蜷缩在自己怀中的女孩,这显得异常脆弱又十分依赖的女孩,以及他心头涌起的一种酸涩与微暖交织的感觉,存在感都太强烈了。
强烈到足以催使他不仅不推开,还将其落在那酣眠的小脑袋上,再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穿过那细密柔顺的金发,动作生涩却又无比温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怀旧感,轻轻抚摸了一下。
“怪了,你是我养了很久的猫吗?”路明非渐渐也闭上眼,呢喃着。
“我把你弄丢了吗?”
窗外,苏合市在浓雾与死寂中沉睡。
窗内,酒店房间的昏暗中,少年拥着熟睡的少女,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只剩下指尖在发丝无意识地、轻柔地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驱散了深夜的寂静与封城的寒意。
零是在清晨六点准时醒来的。
她的生物钟像精密的机械,分秒不差。
先是一股暖意包裹着她一一路明非的体温通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坚实而安稳。
随即是触感,她发现自己几乎整个蜷缩在路明非怀里,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手臂还环着他的腰,象一只藤蔓缠绕着树干。
她微微一僵。
昨天的记忆碎片般涌回:雾气中的狂奔、山洞的陷阱、昏迷的路明非、还有那张拥挤的大床最终定格在自己无意识地“捕获”热源的全过程。
零没有立刻动弹。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中缓缓睁开,没有惊慌,只有一种近乎研究的平静。
她感受着,也思考着。
然后尝试性地抬起右手,食指的指尖带着清晨微凉的体温,触上了路明非睡衣领口开处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
指尖下的触感温润,带着少年沉睡时平稳的脉搏跳动。
不仅没有任何的排斥,相反,一种细微的、近乎渴望的暖流,从指尖悄然蔓延至心口,催促着她靠得更近。
是的,她确定了。
不是错觉。
她的身体,对她这位名义上的“少爷”,不仅全无防备,甚至在渴求着这种程度的亲密。
象昨天视频通话时,她鬼使神差地将头凑近他的画面;
象在家里,她总是巧合地坐在他打游戏时沙发的空位旁;
像无数次递给他水杯时,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手背这些细小的试探,贯穿了他们相处的数年。
但也从未像此刻,两人肌肤紧贴、呼吸相闻时,让她如此清淅地感知到那种潜意识的“容纳”程度一一深不见底,且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
“为什么?”
这个无声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是因为路明非本身吗?因为他拥有的至今无法被解释的奇异力量?还是因为—她遗忘了什么?
零的目光落在路明非沉睡的侧脸上。
他的呼吸均匀,眉头舒展,显然对自己成了人形抱枕这件事毫无知觉。
这或许,就是她对苏恩曦和老板不立刻接他们回去、反而将他们“放养”在这酒店,内心并无太大抵触的真正原因。
混乱的封城、被困的二人世界、这张拥挤的床这一切似乎都成了推动她直面这个谜团的契机。
她需要一个答案。
这么想着,零小心地从路明非的怀里爬起来,坐起来后,清晨的凉意瞬间取代了那份暖融—竟让她觉得有些遗撼。
然后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领口似乎因睡姿和拉扯而歪斜,露出了一小片精致的锁骨和肩头。
好久没睡得这么“衣衫不整”了,特别还是在一个男孩—某种迟来的细微感觉终于击中了零,让她抿了抿嘴,伸手拢了拢衣襟。
接下来是例行程序。起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进浴室。冷水拍在脸上,驱散最后一点朦胧睡意。
对着镜子,她用灵巧的手指将那头白金色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再编了两条纤细精致的发辫垂在胸前。
然后,是挑选今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