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玻璃窗上豌蜓成小河,映着路灯的光斑在两人身上缓缓流动
远处不知哪个社团活动室传来隐约的笑闹声,混着吹风机馀温里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把这个台风夜的角落烘得莫名安宁。
保持着坐姿的路明非,哪怕能往后靠在沙发上,奈何腿上还有个脑袋的重量,持续带来发麻的感觉,倒也不怎么能睡得着。
窗外的雨势依旧不减,台风的馀威在城市上空盘旋,雨水拍打着玻璃,发出细密的声响,象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即击。
远处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开,化作模糊的光晕,校外的街道偶尔有车灯划过,如同流星般转瞬即逝。
路明非望着窗外,忽然想到,其实没有什么糟心事、没有必须在雨夜的街道甚至高架桥上逗留甚至穿行的话,这样的天气里,待在房间从窗外看去,也是独属于这座城市的令人心醉的景色。
以前很多这种时候,他不管是在学校上课,在家打游戏,或者干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都觉得相当惬意。
如今,和这个有着各种各样孽缘的家伙一起待在学校社团里,倒也是头一次的新奇体验—当然,大腿不麻的话就更好了。
凌晨三四点的光景,路明非放下手机,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地开始打架。
漆黑一片的活动室里,台风的呼啸似乎已经渐渐远去,只剩他和女孩轻缓的呼吸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一直枕在他腿上的女孩悄然转醒。
女孩微微仰头,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看见上方男孩困倦到极点的面容一一他的睫毛轻轻颤动,象是随时会彻底合上。
就这么沉默了会儿,继续习惯似的躺在男孩腿上,甚至还轻轻调整了下位置后,女孩的声音在寂静的活动室响起。
“你带着楚子航返回尼伯龙根”她的语气轻得如同梦,仿佛随时会被四周的漆黑淹没:“不管是帮邻居、帮熟识的朋友一个忙,还是解决危害这座城市的害虫,都是相当充分的理由·—”
路明非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这声音,恍愧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尽管还是能感受到女孩的发丝蹭着他的大腿,带来细微的、朦胧的痒意。
“但关于我”女孩继续低语着:“在桥头离开前就已经和你划分界限了吧?”
“自那一刻以后,我,也只是争夺那滴血,以此谋求更大力量、实现更大野心的—对你而言的害虫而已。”
她顿了顿,终于完整地道出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那极为复杂又极为纤细的内心中,始终想要得到真实答案的问题:
“那么,你又何必以暴露在奥丁面前为代价,从他手里救下我呢?”
路明非低垂的眼皮颤了颤,思维象是浸在温水里。
“原来你一直在想这件事么?”他问。
“很不可思议?但最重要的那件事已经失败后,我现在除了思考这个,什么也做不到了—你尽可以嘲弄我。”女孩眼中黯然:“毕竟作为“我”,在意这点本身就很劣等。”
“嘲弄倒不至于是你自己太端着那份古老的尊严了,”路明非闭着眼,嘴角貌似是勾了勾:“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你才额外多了些可爱啊。”
“!
“—回答我的问题,别说多馀又无趣的东西。”女孩眼眸微睁后,不悦地提醒道。
路明非含糊地“恩”了一声,后面的话语不经思考就溜了出来:
“那或许,是觉得有些可怜吧。”
“可怜?”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吗?”
路明非无意识地用手指卷了卷她的发丝,女孩扭过头,倒也没阻止。
“你想啊,同样是绝望的死境,楚天骄有他儿子开着900万的迈巴赫来救他,拉风又帅气,你却只能孤零零地被掐死多可怜”路明非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你心甘情愿也就罢了,毕竟,你们这号崇尚力量的大人物,什么视死如归、荣誉战死不都是经典设置么—但是,你依然向我呼救过对吧?”
女孩的身体微微一僵。
许久,她才低声道:“我是失算了—我没想到奥丁就在尼伯龙根内,明明之前都没发现任何痕迹——在这个时代的他,远比我想得更加狡猾。”
“你啊,”路明非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莫名透着一丝无奈:“事到如今还在复盘输了的缘由么?”
“我只是要确定而已,”女孩的手指揪住了路明非的裤管:“若你的确在我战败的无助时刻,
从天而降,从我无法战胜的神明手中拯救我——”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你或许就能称为一一我的英雄。”
“谁管那么多!”路明非的脑袋终于彻底歪向一边,声音越来越模糊:“我这些年救的混血种多了去了,没什么特殊的不过,你的话,或许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