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对劲。
楚子航本身就一丝不苟,当上学生会会长后更是如同精密运转的瑞士手表,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序,这种忽然撂挑子消失的场景,着实稀奇。
于是路明非起身,朝离面试点最近的男厕所找去。
厕所里气味混杂,光线也有些昏暗,三个隔间门都紧闭着,从缝隙看里面似乎都有人。
“咳咳……”路明非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喊道:“会长?楚子航?是你吗?”
没人应声。
他又提高了一点音量:“楚大会长?你在里面吗?需要……那个啥支持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还是沉默。
就在路明非以为猜错了,准备撤退时,最里面的隔间传来一个略显尴尬又带着点急切的声音:
“兄弟!兄弟!别喊了!不是会长!那啥,好心的兄弟,能给点纸吗!里面的刚好用完了!完事了我告诉你你找的人在哪!”
路明非一愣,原来真有人被困了。
“你看见楚子航了?”
“真看见了!骗你我是狗!”隔间里的声音信誓旦旦:“我刚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急匆匆往外走,方向……好象是东门!对对对,东门!兄弟,纸!江湖救急啊!我感谢你八辈儿祖宗!”
路明非心中疑惑更甚,东门?社团小广场离东门可有点距离,他往那边跑干嘛?
但眼下承诺在先,路明非下意识去摸自己口袋,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空空如也!他也压根没带纸巾!
隔间里传来焦急的催促:“兄弟?有吗?我都已经说了,江湖道义不能失啊!”
路明非脑门冒汗,目光下意识在略显凌乱的洗手间角落扫视。
突然,他瞥见门口探出的杂草,见“资质合适”,便上前薅下了一片又大又厚、边缘似乎还带着点细密白毛的叶子。
“咳……兄弟,情况特殊,先将就着用这个顶一顶吧!纯天然无污染!不用谢!我叫赵孟华!”报完名字,他飞快地缩回手。
然后路明非直接撒丫子往东门跑,身后的厕所经过几秒的沉寂后,忽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一边嚎屁股疼、一边说要找赵孟华算帐的嘶吼响彻四周。
“真有那么疼吗,会不会是擦太用力了……对不住赵孟华,我短时间内能想到说出来没负担的,就只有你了……”路明非双手合拢。
他一路小跑冲出学校东门,外面的空气带着午后特有的暖意和市井的喧嚣,阳光有些刺眼。喘着气,他心中的不安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点,迅速扩散开来。
因为到这边就已经比较明显了——关于龙血的气息。
说不上视觉、听觉,也不算味道,对于进入自身周边一定范围的龙血持有者,也即龙类或混血种,他总有这种极其细微的、如同电流窜过皮肤的异样感觉,有时很烦人,但需要时就还算好用。
凭借着感应,路明非一头扎进了东门外繁华而混乱的街区。人流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这里是城市生活最鲜活也是最油腻的一面。
小心翼翼地穿过几个堆满杂货的小摊,循着气息的方向,路明非最终在一处人流密集的露天水产摊位旁停下了脚步。
他将自己缩在一家杂货店撑起的遮阳棚立柱后面,只探出小半个脑袋。
前方几米开外,熟悉的冷峻身影映入眼帘——楚子航!
但眼前的楚子航,绝对是路明非有史以来见过的、最不象楚子航的楚子航!
他头上扣着一顶极其普通的深蓝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刻意遮挡了大部分面容。身上那件笔挺的校服外套早已不知去向,只剩里面的白色衬衫,外面还随意套了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廉价外套。
此刻,他正弯腰低头,装模作样地在一盆还在吐着泡泡的廉价青口贝里挑挑拣拣。
而他那被帽檐阴影遮住的眼睛,馀光如同猎鹰的利爪,死死地、几乎是用尽全力地锁定着不远处的某个点。
路明非顺着楚子航视线的方向看去,目标是个戴着大号墨镜、穿着高档休闲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材保养得不错,气度沉稳,刚从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豪华轿车上下来,正站在熙攘的人群边缘,微微侧着头,锐利的目光谨慎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那姿态,不象是在买菜,更象是在观察、在警剔着什么。
楚天骄。
同时,这也是路明非见过的,最不象楚天骄的楚天骄!
路明非又看回到楚子航身上,有些讶异地,看着楚子航眼中那汹涌的情绪……多么浓烈而复杂,有压抑的火焰,有冰冷的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