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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一万尺高空(2 / 2)

,她脸色煞白,手心冰凉,和半年前那次差不多。他递上矿泉水,她小小吞咽了两口,疲倦地靠在他肩头。两周前,她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在机场休息一会,喝瓶运动饮料,然后全凭意志力强撑,是不是?

他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回家时也是这样吗?”一阵沉默。

他摸摸她的头发,不再说什么。

一个很细的声音飘过来:“没这么糟糕,真的。”他摇摇头,这个嘴硬的姑娘。

而许瑷达认真觉得,她不是在嘴硬,自己飞回家那次,好像还好些,没有这么虚弱。

这也太奇怪了,坐商务舱明明更舒适,有他陪着也确实更安心,怎么现在,居然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全身止不住地发软呢?他收紧了手臂:“眯一会儿吧,会堵车。我带了晕车药,需要吃一片吗?”她想了想,吃了一片,调整了下姿势,靠进他怀里,嗅到了熟悉而清新的松柏气息,闭上了眼睛。

车里冷气很足,他从包里抽出一件自己的牛津衬衫,披在她身上。PTSD发作后,她明显有些肌肉无力,再加上冷汗未消,像个微微融化的小雪人,柔软潮湿。

他的动作越来越轻,然后,听到了她绵长的呼吸。到家了,她睡得正沉,他轻声请出租车司机把箱包放在前院,自己直接把她抱起来。

他没走那段上楼的长褐石楼梯,而是向下几步,从花园层进门。他稳稳当当地抱着她,穿过开放式厨房,却惊讶地碰到了还未离场的家政人员,正在补充冰箱食材。

他下意识地侧了下身,一句简洁的“Pardon us”,脚下毫不停顿,快步走向了别墅后侧的电梯。

他没跟父母说自己飞了个来回,也没让家里司机来接,就是不想被家里人发现她有飞行恐惧。

许瑷达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头晕脑涨,但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该下车了,再堵车也该到了。

她勉强睁眼,嗯?这是?她有点心慌,习惯性叫了声:“Ned?”“我在,我在。”他披着浴袍,匆匆出来,坐到床头,握住她的手。他完全没想到,不到2小时,她就醒了。按理说,刚经历过应激消耗,又服用了含有镇定成分的晕车药,她应该能熟睡4-6小时才对。“我在这里,别怕,我们到家了,这是我的卧室。"他拧开一瓶果汁给她喝,让她补充点水分和糖分。

“继续睡吧,好不好?你需要好好睡个觉。明天没有任何实验安排,什么都别想,安心睡觉,好吗?”

他干脆上了床,把她抱在怀里。

她本想起床的,她觉得自己没事了,两周前回家那天,她小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起来吃晚饭了。

可是,被他按在怀里,她居然真的又睡过去了。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许瑷达醒了,神思恍惚。这间卧室,又陌生又熟悉,虽然她住的时日极短--上辈子,他们假期在长岛待得更多些。

可是,落地窗边,那张单人沙发上,他们曾经硬挤在一起,她喝他煮的热巧克力,他抱着她读十四行诗。

圣诞下雪时,她心血来潮,去露台上画了个小爱心,他拿着毯子追出来给她披上,亲吻她冻红的手指,和发间的初雪。她第一次发现,那些画面如此清晰明亮,一点也没褪色。明明后来几年,她都劝自己别再想这些时刻了,她还以为,她已经成功驯化自己的海马体,把那些放进了旧仓库。

她不禁抽了下鼻子,压下那股涨潮的酸意。一只手环了过来,他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Ada,我在。”大颗泪珠瞬间冲出眼眶,她咬住嘴唇,逼自己缓缓呼吸,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但颤抖的背出卖了她,梁思宇瞬间清醒。“又做噩梦了?"他俯身轻轻拍她,“Babe,那些不是真的,我们已经安全下飞机了,你看,这是卧室对不对?我在,我在,别怕,别怕。”那些是真的,明明曾经是真的。

她只是不敢放任自己,不敢相信美梦能重新接续,生怕这辈子,蜜糖又碎成一地。

她终于忍不住,低低地说:“你不知道,你不懂…她不肯回头,他干脆直接跨过去,半跪在床边,捧着她的脸:“告诉我,Ada,我可以懂。”

他的大拇指轻轻抚上她咬着的唇瓣,“你知道的,我会懂的,我保证。”她闭上眼,开始恨自己刚才说了那几句话,她不该乱说的。她试着深呼吸,但脑海中全是他刚才又痛又忧的眼神,搅得她心都碎了。她按住了胸口,恨不得这乱跳的心能静止片刻,这样她就可以不用痛、不用被爱恨撕碎。

她想念那个十年前的年轻女孩,一往无前、不知保留,却又害怕再次成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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