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内心煎熬、悔恨与试图挽回的外在表现?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像打翻了五味瓶。有残余的、未被时间完全冲淡的怒气,有看到他这副病容时不受控制涌起的心疼,有读到信时带来的巨大震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的心疼。
“水……冷…“床上的人发出一声模糊而沙哑的呓语,干燥的嘴唇微微开合,身体无意识地蜷缩得更紧。
舒榆猛地从信纸中惊醒,立刻将信纸小心地按原样放回床头柜。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她迅速找到医药箱,取出电子体温计小心地放入他的耳道。
39.8度!
她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拿出手机,翻找出之前存下的家庭医生电话,快速说明了情况。
然后,她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浸湿毛巾,拧干,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她试着想扶起他喂点水,但他意识模糊,身体沉重,水杯凑到唇边,清水大多沿着嘴角流下,浸湿了衣襟。
看着他因高烧而痛苦紧蹙的眉头,看着他被汗水浸湿、黏在皮肤上的黑发,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惊人热度,舒榆心里那堵用愤怒和失望筑起的、自以为坚固的墙,在这一刻,伴随着他沉重痛苦的呼吸声、床头那封坦诚到极致的信,以及眼前这毫无掩饰的脆弱,轰然倒塌了一大片。她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重新拧了毛巾,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擦拭他滚烫的额头、脖颈和手臂,试图用物理方式帮他降温。动作间,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叠信纸上。这个骄傲的、习惯掌控一切、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毫无防备地躺在这里,用最原始的病弱和最坦诚的文字,将他所有的错误、悔意、反思和脆弱,都毫无保留地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时间在寂静和忙碌中悄然流逝。
家庭医生赶来,做了检查,打了退烧针,留下药物,叮嘱了注意事项后离开。
舒榆送走医生,回到卧室,继续守在床边。窗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公寓里只开着一盏床头灯,光线温暖而局限。舒榆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李璟川的呼吸似乎逐渐平稳了一些,额头的温度也好像没有那么烫手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阵疲惫感袭来,她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猛地惊醒。睁开眼,正好对上李璟川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他的眼神还有些涣散和迷茫,带着高烧后的虚弱,但已经恢复了意识。四目相对,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舒榆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平日里那份疏离,她站起身,语气平淡无波:“你醒了,医生来看过了,说是劳累过度引起的高烧,已经打了针,药在床头,你醒了就好,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不想再多停留一秒,怕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心心理防线再次溃散。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病人的力气。
舒瑜一惊,下意识地想挣脱:“李璟川,你干什么?放手!”但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借着那股力道,用力一拽!舒瑜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低呼一声,整个人被他直接拽得跌倒在床上,跌入他滚烫的怀抱之中。
“你!“她又惊又怒,抬头瞪他,却撞进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克制,只剩下一种近乎原始的、混乱的执着和不安。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凭借着本能行动。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烧得微微发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然后,他低下头,滚烫的、带着干燥起皮的脸颊轻轻地、试探性地蹭了蹭她的颈窝。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依赖和确认,让舒瑜浑身一僵,忘记了挣扎。他似乎在辨认她的气息,鼻尖轻轻耸动,嗅闻着她颈间熟悉的、带着淡淡颜料和她自己体香的味道。
片刻后,他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掠过他带着病容的脸。
然后,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更实地搂进了自己滚烫的怀里,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般的、极其轻微的喟叹。他的怀抱灼热而有力,带着病中的虚弱,却又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仿佛溺水之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
“灿灿,”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破碎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气息灼热地喷洒在她的耳廓,“别走。”
舒瑜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脸颊贴着他滚烫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敲打着她的耳膜,也敲打着她混乱的心。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混合着病中的热度,将她完全包裹,让她一时之间竞忘了反应。
“放开我,李璟川!"她回过神来,用力挣扎了一下,声音带着恼怒,却因为被他禁锢在怀里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不放。“他回答得异常干脆,手臂收得更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低哑却固执,“放了,你就走了。”这话语里,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近乎蛮横的脆弱。
“你烧糊涂了!"舒瑜偏过头,避开他灼热的呼吸,“我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