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魏长安城北临渭水。
这日,渭桥上来了上百辆辎车,并配有大量军士护卫。
这些车上装的不是常规的粮食,军械。
而是金银、绢帛、衣裘、帷帐之类贵重物品。
一看就是用来赏赐的。
夏侯茂早早带兵出城接应。
直到车队尽数过河,看到了在后方压阵的郭淮,终是按捺不住,直接打马到桥上:
“伯济,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你再不来,我怕是要命丧于此地了!”
郭淮闻言面色一惊:
“王、郑二将要造反了?”
夏侯茂摇头道:
“区区小贼,我怕他俩作甚?”
“是曹子丹!”
“他又要拿我做饵,引刘备来攻城!”
得,又是这个。
郭淮在关中待了不短时日,自然知晓二人的“恩怨”。
当下劝慰道:
“天子正在弘农窥望关内战事,诸将无敢不用命。”
“你能据坚城而守,已胜于旁人许多,何必怨怼?”
夏侯茂摇头道:
“问题就在这里!”
“若真的足够坚固,车驾为何不亲自渡河过来讨伐刘备?”
“还有司马仲达和张俊乂(张郃),他俩为何都远远躲在别的城池,只留我与曹子丹在长安?”
“这说明长安城,还是不够坚固啊!”
郭淮顿时无语。
不是被夏侯茂的歪理说服。
而是感觉多解释一句都是浪费自己时间。
见郭淮不说话,夏侯茂顿时急了:
“伯济以为我在大言恫吓你不成?”
“不瞒你说,我近来在城南最高的那座城楼上天天观望敌营,刘备何时更衣,何时用食,何时出来装模作样地巡营,我都一清二楚。我敢说这城中没有人比我了解蜀贼的布置!”
“便是郑甘夜里悄悄派人去连络刘备,那都是我故意放纵的!”
“否则就他那点本事,怕是城壕这一道就过不去!”
郭淮点点头,敷衍应了一声“辛苦”。
夏侯茂脸上顿时涨红,一把抓起对方的马缰,道
“你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随后不管三七二十,直接拉着对方的马跟自己一起跑。
从长安西北角的“横门”进了城区,走华阳街,转夕阴街,又转章台街,最终一路南行到最南的安门。
登上城楼后,夏侯茂二话不说,抬手指着安门向南正对着的那大片汉军的营地。
或者说“工场”。
郭淮脸上终于露出异色。
好半天才回头疑惑道:“那些是……发石车?”
夏侯茂:“虽不是往常的发石车,但那模样,一看就是用来抛石砸墙的。”
“不然蜀贼在那上头瞎忙活什么呢?”
郭淮闻言下意识回头再看。
正好看到那片原本是宫殿废墟的土台上,
大量汉军士兵正在安装、调整木臂,固定绳索。
还有人给“发石车”复盖应该是用来防火的牛皮。
不过最令他费解的是,还有人将一种看上去十分沉重的木箱子,固定在木臂较短的那一侧。
而类似的情景,正大规模地出现在长安南郊的那片巨大土台上。
粗略一数。
这种模样怪异的发石车,已经立起了七八十架。
且仍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虽然郭淮说不清这种“发石车”的门道。
但看到敌军这么劳师动众地大造攻城器械。
仍是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
咽了口唾沫,对夏侯茂问道:
“听闻你背着清河公主,养了好几房小妾?”
这没头没尾的一问,直接把夏侯茂听懵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恼声道:
“养几房小妾也不眈误我尽忠报效朝廷!”
又猛跺了几下脚:
“你也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了,如今这城墙到底坚固不坚固,是不是要比先帝之时要好些,你心里没数吗?”
郭淮心道,城防固不固,哪里是单看一面墙就能笃定的?
便是单看这墙,土是不是夯得足够坚实,内里没有没增加足量的木桩以增强结构,排水渠的设计是否合理……这些都不是路过的时候随便看上几眼就能搞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