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羡慕。”
他脸上的表情尽数褪去,那些负面的情绪都消失不见,转而换成了一种无奈。
“我跟我的父母聊以前,我也不期望变得跟别人一样了,但至少我是希望我自己能释怀吧。因为随着我越来越大,我父母感觉也变得平和了,尤其是我父亲一一他开始学书法、学画画、学泡茶,跟我说话也都慢悠悠的。”
“我在外地上学,他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会问我的情况。但是我跟他聊不起来,我心里一直有根刺,我也想把这根刺拔掉。”
“一开始我想着,如果他们道歉,那我心里好受一点;之后又想,退一步吧,只要他们承认以前做过的事情,至少我也能心里舒服一些———”
看着来访者陷入沉默,南祝仁帮他补上了后面的话:“但是他们都没有做到?”
来访者点头:“不止以前的‘硬刺”没有拔出来,甚至现在的“软刺”也越来越多。
?
“有的时候在外面久了,我会忘掉以前的事情,就会象上班打卡一样给他们打电话,
象是完成例行任务一样。我也试着分享一下生活,去模仿我在同学、朋友那里看到的正常一点的亲子关系。”
“但是我跟他们说坏事,他们就会说“这些都不叫事情”,“作为男孩子要坚强一点’,‘世界上有的是人比你更委屈,比你更苦’。”
“我跟他们说好事,他们就会让我不要太得意,总有人比我更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来访者耸耸肩:“就跟网上的那些段子一样吧一一跟家人分享快乐,快乐会消失;跟家人分享不幸,不幸会加倍。”
南祝仁点头。
来访者【回避型依恋风格】最直接的根算是找到了。
他的心里是渴望父母的关怀的,而且这种渴望是持久的。
但是每次来访者企图把这种渴望展示出来,要求获得满足的时候,得到的却都是负面的反馈。
这种情况下,来访者那种不被满足的渴望会变得异常充盈,从“要求”变成“乞求”;在更长时间的时间里得不到满足之后,这种渴望就会断崖式地下滑。
简单说,就是一—麻了。
这种状态会对来访者的社交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一般会形成两种后果:
种,可能是会形成【依赖型】,就是常见的乖乖女被黄毛骗走的案例。家里得不到温暖,外人的一点点善意就会让人如获至宝,进而飞蛾扑火。
一另一种,就是眼下来访者的【回避型】。来访者渴望和他人创建关系,但是又担心自己的尝试会获得如同父母一样的负面反馈,于是逐渐封闭,社会关系极其单调,形成一种变异的“独立”。
这两者的不同点在于,后者的“独立”往往会获得外界的正面评价,于是导致来访者根本意识不到这是种“问题”,进而让问题愈演愈烈。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伪装成“独立”的【回避】不是病症,但却是一种实打实的隐患。比如来访者这次被诈骗之后,就迅速地滑落到内心的深渊处。
如果不是遇到了南祝仁,说不定就会演变成某些极端的案例。
南祝仁看着来访者,来访者也看着南祝仁。
就看到来访者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我觉得我对父亲是再没什么期望了的。”
南祝仁顺着来访者的话头问道:“为什么?”
来访者抿了抿嘴唇,转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半杯。
不知道是刚刚说了太多而嘴巴发干,还是他接下来要说的东西让他本能地需要安抚。
就看到来访者在喝完水之后长处一口气道:“在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一一就是针对我父亲拿刀想砍我、以及把我倒悬在河上的这两件事情一一的时候,我的情绪是有些失控的。”
来访者比划了一个手势:“我拍了桌子。”
“然后,我的母亲立刻就指责我,我不该这么和父亲说话。”
“而我的父亲——
来访者顿了一下。
南祝仁为他接上话头:“他什么反应?”
来访者先笑了一下:“他说————”
“他说他把我养得很好。”
来访者随后笑得越来越大声,甚至控制不住开始拍沙发。
“老师,你敢信吗?他觉得自已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证据就是我现在还算是‘优秀“我从小到大成绩都可以,没有让他多花义务教育之外的一分钱,比如学杂费什么的。”
“我当了兵,完成了他儿时的梦想。”
“我甚至现在考上了研究生,成了我们那个小村子学历最高的人,周围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