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的内侧,他们也不着急,不和人挤在一起。
靠近桥边,忽听几声脆响,众人都望了过去。
只看见巷口有人扛着竹架过来,那架上缚着几支粗如手腕的花筒,落地挨着桥栏稳稳架好。
他们来的时辰正巧。
“点了!点了!”
人群里孩童们一个个踮脚惊呼,瞪大眼睛张望。
只见有人拿着燃香凑向引线,火星“滋滋”舔舐片刻。
突然,第一支花筒猛地窜出赤红火光,直冲向夜空,而后在空中炸开一团绚烂花火。
如同雪花一片片,金红碎屑簌簌坠落。
有的砸在湖面,溅起点点银亮,有的落在树梢,隐没了身形。
有的悄悄藏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只是昙花一现。
很快,第一支烟花燃尽。紧接着,另一支花筒喷出黄绿相间的花束。
此时在空中开的艳丽,形似初绽的牡丹。
“花瓣”顺着桥洞飘散开,将桥身映得明晃晃的,连石栏上的雕花也看得真切。
人群里爆发的惊呼,比着刚才更烈。
不远处,有几名站在桥上的文人倚着栏干,手里捧着温酒的锡壶。
一人指着半空笑道:“你看那流星,竟直坠湖心!”
他的话音未落,一支“起火”拖着银白尾焰掠过,擦着桥顶飞向湖面。
只听落水时“嗤”地一声,化作一圈圈光纹,惊得芦苇丛里缩着身子藏起来的几只水鸟扑棱棱飞起。
它们的翅尖扫过水面,搅碎了满湖烟火影。
几人爽朗大笑,一饮手中酒。
对岸街边,宋溪望着漫天绽放的烟火,微微失神。
呼吸不自觉放轻了些,定定望着夜空,任花火在眸中开了又谢。
身旁的老两口更是看呆了,眼珠子直勾勾黏在天上,连眨都舍不得眨。
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李翠翠,此刻也只剩了微张的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喉头又咽了回去。
只任由满天烟花淌进她略带浑浊的眼里,这双看了几十年的眼睛,头一回映出如此丰富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