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静悄悄,只有很轻微的书页翻动的轻响。
宋溪偶尔抬眼,见到的就是沉常之合眼闭目,眉头紧锁,不知想着什么。
没一会,沉常之睁开眼,眼里有一些血丝。
视线在宋溪身上停留,而后望向窗外。
似有沉思,眉宇间的愁绪方才还要重了些。
宋溪往日读书都很专心致志,两耳不闻窗外事。
但今日,他的心静不下来。
隔着不远的距离,宋溪隐约听见了老师沉常之的一声轻叹。
似乎说了什么,但他听不清。
沉常之似是在喃喃自语,已是波澜不惊的年纪,却愁容满面。
“若新皇龙体康健,或许……也不会让人心生异念啊。”
从山长署离开时,宋溪心头萦绕着诸多疑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向老师询问,只能将那份困惑压在心底。
一月后,沉常之忽然将宋溪从府学送往了西安书院。
一同离开的,还有在府学任职的宋家老两口。
三人在西安书院外租了一间小小的院落,暂且安身。
宋虎与陈玉莹,宋发,宋壮四人相继过来。
一家在书院脚下,暂且安了家。
去往书院的前一日,夜里,烛火跳动。
宋溪久久不能入眠,他坐起身子,原本是想温习书籍。
可望着面前的书,思绪已经飘远。
他想起沉常之这些时日日渐憔瘁的模样,以及在与他见了两日之后忽然不再让他去往山长署。
种种迹象,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翻涌。
宋溪不明白老师为何突然将他转往书院,且老师沉常之未向他解释缘由。
宋溪只知道,老师沉常之的身份极为特殊。
他是唯一能够在官办府学与民间书院都任职的存在,在府学的待遇也极为特殊。
有特定的住所,在外也有不弱的名气。
他担任西安书院山长之前,就有了几分名气。
当了山长以后更是声名远播,哪怕他辞任,众人也会尊称他一声沉山长。
可以说,他推动了西安书院的发展。
要知道西安书院历史悠久,虽不算如今西安最顶尖的书院,却敢以“西安”一府之名命名,底蕴可见一斑。
但之前,西安书院一度落魄,生源稀少,与其他书院相比竞争力微弱。
是沉常之到来改变了一切。
再就是沉常之出身江南望族,家世不凡。
这样的人,行事素来深不可测。
宋溪无从猜测,只能选择相信,相信老师绝不会害他。
西安书院的日子,比府学热闹了许多,也轻松了几分。
宋溪进入一日,随处可见笑脸盈盈的读书人,与府学庄严肃穆的气氛截然不同。
那些从外归来的读书人,脸上带着外出游历的惬意。
还有一些在同参加诗会认识的志同道合的人谈笑风生。
只是这样的热闹,他只看了半日,无缘参与其中。
老师沉常之留在府学,并未回到书院。
什么都未提及,但在书院为他找了一位主讲教授。
一位头发花白、学识渊博的老者。
这位教授性子严苛古板,对宋溪的学业要求近乎苛刻。
他不许宋溪再碰棋谱,只逼着他埋首于经史子集之中。
每日课业安排繁重,稍有懈迨便会被严厉斥责。
宋溪从前对自身就挺狠,天外有人,还有人更狠。
在这般高压的学习下,宋溪的学识一日千里,人却肉眼可见地憔瘁下来。
往日回了住处还能温书到深夜,如今一沾床便沉沉睡去,连梦都少了许多。
这般连轴转的日子,一晃便是三个月,连乡试都已悄然落下帷幕。
就在此时,宋溪收到了沉常之的书信。
他与沉常之的师徒关系,从未公之于众,唯有师兄屠正,以及几位常来山长署与沉常之论学的友人知晓一二,却也不甚清楚详情。
往日在府学,宋溪去往山长署,皆是以“讨教课业”为名,也正因如此,他在府学内人脉清淡。
若旁人知晓他是沉常之的弟子,定会有不少人主动与他结交。
展开书信,宋溪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读到末尾时,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浓浓的愁绪。
他小心地将书信点燃,看着纸页在烛火中化为灰烬,而后提笔,醮墨写下一封回信。
次日,宋溪寻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