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施展些许外界压力让其下定决心,此时弄巧成拙。
宋溪只能安慰道:“某刚才的意思是你若不愿,那便随汝心意,没有其它意思。”
他本意为好,既然不行,那便放弃。
何必为难一个小胖子。
陈博实点头,相信了他的话。
只是这一哭就难收回去,旁的还有其余人在附近的马车内休息。
他不敢哭太大声,忍不住捂住嘴巴。
宋溪瞧着这略带滑稽的一幕有些想笑,道德和笑点在心中互殴。
他只能别过脸去,目不见而清。
等陈博实哭过了,宋溪才回过脸。
陈博实一时不敢看宋溪的眼睛,眼见如此,时辰也不早。
宋溪出言各自休息。
陈博实纠结着脸点头。
隔日,洪水依然未见退去,雨也未停。
泥黄洪水夹着两面山岸,奔腾如龙,朝着下游直冲而去。
午时,炊烟刚过,雨势渐微。
萧原不知何时回到了书院区域,宋溪此时正在望着洪水实景写诗。
他的诗只能说中上之姿,若是再精进一些,能让卷面锦上添花。
陈博实依然在旁,只是这回没有带吃的。银宝和宋榆一同去山上找果子去了,未在两人身旁。
洪水不知何时退去,如今安顿下来,山中便成了食物来源。
岐山县县令并未制止,他只让人把守在洪水最低处,防止有人跌落。
陈博实捧着书读,一卡壳下意识就想摸向怀里,摸到空落落才想起来未带糕点。
他忍住恐慌,硬着头皮继续读。
同窗几人早时与宋溪见了一面,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同进阶班的那些人交谈。
宋溪见陈博实面色发白,他也未有接触的意思,摇头婉拒。
几人未说什么,与他说了一声,相伴过去。
萧原一袭白衣飘飘,手中折扇轻舞,大步流星朝宋溪的位置而去。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萧原特意梳了高马尾,发带随风飘逸。
宋溪面色有些怪异,这不是他写的那谁爱干的事。
陈博实望着对方的出场,眼冒星星。
瞧向自身席地而坐一圈又一圈敦实的肉,又灭了一些。
“二弟!”萧原潇洒过来席地而坐,侧目望着宋溪,再看向隔一人距离的陈博实。
“胖兄。”萧原笑道。
陈博实点头,“萧大哥。”
两人都有事在忙,萧原也不打扰,拿出一本封面无字的书也读了起来。
洪水一日不退,众人便一日不能下山。
本以为这洪水会连绵不绝,最迟要十几日才能退去。
然到第六日,天光破晓,雨停。
七日,洪水退去。
又在山中等了三日,确定洪水不会卷土重来,岐山县令才下令让众人下山。
洪水退去的第一日便有人偷跑下山,被看守的衙役逮个正着,抓了回去。
除了这几人还有不少人偷跑,几乎都被抓了回去。
苦等三日终能归家,众人都兴奋不已,带着来时的家当下山。
山中时,百姓居于山腰位置,只能瞧见城墙,并不能完全窥见城内样貌。
多数人心中还抱着侥幸,祈祷那不可能的情况。
城门在洪水的推击下半开着,脚步快一些的百姓已经能瞧见县城内的风貌。
前头几人不可置信,再往里走一些瞧着几乎夷为平地的县城,悲从泪流。
后头的百姓蜂拥向前,推搡着前头呆立的人。
屋舍倾颓,泥污与断梁漂浮在积水中,余下浊流。
归县的百姓们望着面前的满目疮痍,心中止不住的燃起悲凉之色。
逃过洪水劫难,可如今遮风避雨的瓦房冲垮,还未收成的良田尽毁。
他们侥幸留得性命却不知往后的日子能否活下来,日后,日后要考何活下来。
“老天,你不开眼啊?!”两鬓霜白的老人跪倒在地,望着面前的洪水涕泪横流。
早年丧妻丧子,如今孤身一人没了赖以生存的房屋和农田他如何能活。
本就是苟活于世,现今存了死志。
“老丈,你可万万不要想不开啊。”旁边年轻一些的男子劝道。
老丈未曾听入耳,只沉浸于悲痛中。他本还有一处房屋可以苟活,如今没了赖以生存的屋子,如何再能活下来?
县城内哭声连绵不绝,有人怒骂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