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已经连下三日,一直不见停,这样下去会出大事啊。
得亏就是雨小,要不哪还经得起他们这样闹腾。
得了便宜,卖出高价粮食的几人心里美滋滋,夜里睡得正香时外头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势凶猛,来势汹汹。
一日,二日,三日。
村中溪水见涨,低洼土地被淹没。
雨是越演越烈,丝毫没有之前细雨连绵,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停的意思。
众人都不由慌了神,这怕是要来洪水啊。
宋家村地势不算低平,因而溪水上涨冲出河面并未淹没到此,但这是迟早的事。
这次,不用宋村长提醒,众人自发开始搬迁家中粮食和珍贵的物品向着避灾的山中迁移。
宋家村最近的山头属于族中,是从前的老祖宗留下的财物。
其中还有不少从前人避难留下的破旧木屋,一些长期未有人居住而被野兽霸占的山洞。
除去他们,还有不少附近村里的人朝着附近的山中而去。
如隔壁陈家村,附近的两座山头都是陈地主家的。
陈地主向来心善,平日里他们上山捡柴自用也不会收钱,只要不偷砍偷卖都能捡。
此次灾荒来临,陈家村的众人也开始往两座山上跑。
而再远一些的村子,地势高平,无须再跑。
平阳县令听着下属来报,预感不妙,赶紧催促人出去通知县内百姓去往附近最高的山上避险。
这场雨一直未见停歇,隔壁的岐山县也在雨势内。
那日宋溪寄出书信没几日,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在头天下雨的那一日,扩张到顶点。
宋溪去往姐姐家中,提醒她多备一些食物。而后便是回到舍间,思来想去也准备了不少干粮。
虽说发生意外书院这边会有准备,但自主准备一些,更能安抚内心。
岐山县派遣衙役挨家挨户宣告,县内乱作一团。
衙役出面聚拢众人,然后有序搬迁撤离。
书院等人在山长与众位教谕,教习的安排下,各自收拾东西坐上书院为家境平庸的学子准备的马车上。
家境富裕的学子自有马车,不坐书院的马车,与人拥挤。
夜,三千余百姓落满洪崖山顶,渡着斜坡围坐一圈又一圈。
霹雳的火光发出清脆的炸响,十余人成群围坐在一簇又一簇的火把边。
靠着橘黄的火光汲取着温度,又带着些许畏惧,恐引火上身。
火光映照在少年的眼瞳,宋溪听到了耳畔连绵不绝的轰鸣,似“哗哗”,又似水击石木的清亮的闷响。
他还是头一次在岐山县附近的山崖顶过夜,也是头一次见识到洪水。
借着月色与火光,宋溪望着眼前席卷一切的洪水,眼中是震撼和一丝后怕。
若是他们未曾来到山上,亦或是晚了一步,那此时怕是
洪水来势凶猛,顷刻间摧毁一切。两侧群山裹挟着滔天袭来的巨浪,房屋,田地,树石,皆被吞没。
岐山县未曾逃过一劫,已然消失在洪水中,不见其踪。
古来有关洪水的诗句良多,如杜甫所言 “二仪积风雨,百谷漏波涛。闻道洪河坼,遥连沧海高”
宋溪从前读时只感叹所作之人才华了然,寥寥几笔勾勒。
想象与肉眼终究不同,直到亲眼所见他才能彻底体会,懂其中所描述的场景。
透过火光瞧见带着灰黑的夜,丝丝缕缕的夜光落下。
一阵风刮过,烧灼的气息打在脸上,宋溪忍不住泛起困顿。
这只是身体的疲倦,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望着隔山对岸,宋溪不由担心远在群山之外的亲人。
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打破了平静。
因着人多,宋溪未能与姐姐一家待在一起,他们这一片皆是琼绛书院之人。
陈博实在他旁边,红了眼眶,忍不住道:“不知道我爷爷怎么样了?”
他爷爷已经六十多,前些年生了大病,瘦了许多。
身子骨一下垮了,如今每日都吃着药。
那段日子家中亲人因着担忧过度,也都跟着瘦了一些。
原本陈家只有未出嫁的姑娘们苗条,如今只有少数几人圆润,陈博实为其中的佼佼者。
陈博实满目愁容,陈地主平日里最疼他,他也很听爷爷的话。
陈地主让他和宋溪一块玩,他就跟着。不让他和那群人接触,陈博实也躲着。
宋溪见陈博实要哭,安慰道:“令祖为人醇厚良善,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