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听说了吗?大山媳妇居然怀孕了?!”
“嗐,她都快四十了,她家老大的大丫都七岁了,咋可能!”旁边浆洗的妇人穿着深灰色麻衣襦裙,捶打着衣裳只瞧了一眼说这话的那人。
她心想着这是哪里传出来的风言风语,一脸的不相信。
这宋李氏早就当祖母了,怀的哪门子的孕?
“真的。”
开头说话的妇人见旁边的妯娌不相信,赶紧道:“我亲眼瞧见那陈大夫从她家出来,那大河媳妇问陈大夫他亲口说的!”
“真的啊?”再听妯娌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妇人已经信了大半。
她这妯娌虽然嘴巴大,但也不爱说瞎话,都是讲十有八九的事。
这陈大夫是附近唯一的赤脚大夫,十里八乡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找他。听他这样说,那准没错。
不出半个时辰,宋家村已经传遍大山媳妇怀孕的事情。
这不管是在宋家村还是方圆十里都是件稀罕事儿。
原因无它,这宋李氏已经做了好几年祖母,快半截入土的年纪居然还能怀孕。
天微亮,宋大山和往常一样去田地查看墒情(土地湿度)。
这些天比较干旱,落雨少,怕土突然干了因此每日都会来查看。
宋大山摸着还有些湿润的泥土突然皱眉嘀咕,今咋这么多人瞧他,莫不是早上喝的野菜叶子卡牙缝上了。
见宋大山快走到地里,旁边地里的汉子忽然问道:“大山,你媳妇真的怀了吗?”
宋大山看向问这话的人,二狗他爹,两人关系还不错。
算是还没出五服的亲戚,同辈分,算是他堂哥。
宋大山犹豫不决,最后还是点点头。
二狗爹忽然有些咂舌,瞧着宋大山有种说不上来的羡慕。
他与宋大山年纪差不多,只大了一两岁。
不过早就不行了,和媳妇每次只能弄一身唾沫。
哎,看不出来大山瞧着不行,实际上这么猛。
忙着干活,两人没再多唠。
宋大山回去以后家里早食已全乎,野菜粗粮粥,配一小碟咸菜。他出门食了一口上面的野菜米汤。
李翠翠带着大儿媳妇一块忙活的,吃完早膳,宋大山带着家里的另外两个汉子去地里干活。
李翠翠留在家里纺织,主要是织麻布。
趁着天还不热,大儿媳妇带着大丫二丫去山里采些野菜回来喂鸡,再挑些嫩的留着酉时炒来吃。
值四月上旬,天不热,只是有些干。偶有春寒,常见春旱。
宋家村都习惯只吃两餐,午时未见炊烟袅袅,一些年岁较小的孩提未被家中拘着正满村遍地乱跑。
时不时嬉笑打闹,再大一些的孩子便要忙着帮家中做活。
地里干活的汉子偶尔会拿出怀里的一块干饼嚼用,虽不食午膳但种田费力总会吃些垫垫肚子。
午时宋家除婆婆李翠翠和两个年纪还小的孙辈以外的人都要下地干活,家里的活不多一个上午便能干完,地里要辛苦一些。
宋家村妇女都有一门织布的手艺,李翠翠纺织的手艺不错,能给家里添不少进项,平常不下地。
往年也只有秋收那几日才跟着抢收。
李翠翠忙着织布,就让宋二丫带着宋石头蹲坐在她一旁,不让出去省得闹出事来。
如今正值春耕末,地里该忙活的都差不多了,只需要浇水除草。
待进入五月夏耘才是除草,施肥的最佳时机。
瞧着如今的日头,今年怕是要常见干旱。往后地里需要经常挑水灌溉,那比之现在才叫累。
好在宋家的田靠近河流的多,只有两亩靠近山地。
农家一天不得闲,临近天黑宋家才得空,也只能夜话两句。
“翠娘,这孩子”宋大山欲言又止。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如今他年纪大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活头。万一有个好歹,留下稚子可怎么活。
总不能指望他大儿养啊,他自个的儿子也才两岁。
何况陈大夫说了翠娘年纪大了,要想生下这胎怕是有些凶险。
李翠翠不说话。
宋大山叹气。
“要不就算了吧,咱家也没个底子。宋虎过几年也要成亲,这孩子生下来也是受苦。”
宋大山当初是家中老幺,爹娘去世以后大头都给了他大哥,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这样下来,更加分不了多少。
如今家里也没有多少地,他已经有两个儿子,再说这么多孩子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