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谁?他是这国策的‘文魁’,是圣上亲封的‘冠文伯’!”
“在漕海一体还未推行之前,得罪他,你想过后果吗?”
郑必昌的声音不大,却听得何茂才冷汗直流。
他当然知道漕海一体的重要性,也知道陆明渊如今在朝中的分量。
可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他就肉疼得厉害。
“孙智这个蠢货!”
郑必昌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连自己手下的人都管不住,被人从背后捅了刀子。”
“连账本都落到了人家手里,人证物证俱全,这是铁案!”
“铁案如山,你告诉我,怎么救?拿我们的乌纱帽去填吗?”
何茂才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那点侥幸,被郑必昌无情地击碎了。
他只是不甘,不甘心就这么认栽。
“老郑,我知道救不了。可孙智毕竟是咱们的人。”
“这些年送了那么多银子来府城,咱们若是连个姿态都不做,以后……以后下面的人还怎么带?”
何茂才做着最后的挣扎。
郑必昌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他走到何茂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更低了。
“老郑啊,你不会真以为,他送了多少,就都是给咱们的吧?”
何茂才一愣。
郑必昌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他送你两万,自己怕是已经吞了二十万!这些年,他鱼肉百姓,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这种又蠢又贪的货色,留着做什么?替他担干系吗?”
“他自己屁股不干净,被人抓住了把柄,那是他活该!这种人,救不得,也不值得救!”
郑必昌心中冷笑。
何茂才只看到眼前的损失,却看不到更深层的危机。
陆明渊此举,分明是在杀鸡儆猴!
自己若是强行保下孙智,那下一个被盯上的,恐怕就是他郑必昌了!
与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比,区区一个孙智,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何茂才的身上。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是啊,郑必昌说得对。
孙智是蠢,可自己若是为了这个蠢货去跟陆明渊硬碰硬,那自己岂不是更蠢?
“我……我明白了。”
何茂才颓然地点了点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明白就好。”郑必昌重新坐回太师椅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陆明渊的公文,怎么来的,就怎么批复回去。”
“一份送往京城吏部存档,一份,发还温州府。干脆利落,别留任何尾巴。”
“是。”何茂才躬身应道,再无半句废话。
他转身走出布政使司衙门,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回到按察使司,何茂才立刻提笔。
按照郑必昌的说法,在陆明渊的公文上批复了“依律严办,以儆效尤”八个大字,盖上了自己的官印。
一份文书,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另一份,则由专人送往温州府。
三天后,温州府,镇海司衙门。
批复的公文摆在了陆明渊的案头。
他拿起公文,看着上面那八个字和鲜红的官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郑必昌和何茂才,比他想象的要识时务。
“来人。”陆明渊淡淡地开口。
裴文忠立刻从门外走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将此批文下发,孙智、吴兴一干人犯,证据确凿,罪大恶极,着即日于菜市口问斩,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是!”裴文忠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等到裴文忠退下,公房内只剩下陆明渊一人。
他处理完手头的公务,正准备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谭伦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伯爷!”谭伦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到了!他们到了!”
“戚继光,和他麾下的一千虎贲,已经抵达府城外三十里的预定地点,待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