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渊看着眼前这片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民心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今日之举,看似只是处理了一桩小小的械斗案,实则是在这温州府的官场与民间,都定下了基调。
以后温州府衙的官场,至少会少上许多剥削压迫!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对着众人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在温州卫士卒的护卫下,缓缓离去。
身后,是数千道灼热而崇敬的目光,久久追随。
返回府衙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陆明渊让温州卫将码头的众人疏散,确保秩序恢复,自己则步履沉稳地走回了后堂。
夜色渐浓,后堂之内,灯火通明。
裴文忠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陆明渊进来,立刻起身行礼:“大人。”
“坐吧。”
陆明渊解下官袍,自有侍女接过去挂好。
他坐到主位上,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才缓缓开口道。
“今日码头之事,你也看到了。乱象丛生,积弊已深,非一日之功可解。监管之事,必须即刻加强。”
裴文忠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大人说的是。若非大人今日果决,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陆明渊放下茶盏,目光锐利如刀。
“我同意,组建一支专门的力量,用以维持码头秩序。靖海司的编制,不是有四个营的名额吗?”
裴文忠心中一动,立刻应道。
“是,按照朝廷批复,靖海司下辖四营,上限四万人。”
“好。”陆明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明日起,便张榜招募。从退伍的老兵中,招募七百人。再从我们收编的那些倭寇中,挑选三百精壮。”
“记住,必须是那些真心归顺,且身家清白之人。”
“将这两拨人打乱打散,混编在一起,组建‘安澜营’。”
“安澜营……”
裴文忠默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取‘海波平息,天下安澜’之意,好名字!”
“大人是想让这支队伍,专门负责巡视漕运码头和海运码头,防止类似今日的大规模械斗冲突再次发生?”
“正是此意。”陆明渊颔首道。
“这支队伍,不属温州卫,不归府衙,只听我靖海司调遣。所有人的俸禄,从镇海司的公账上支取。”
“下官明白了!”
裴文忠躬身领命,随即又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大人,正好您提到公账,有些事,下官需向您禀报。”
“说。”
裴文忠翻开账册,条理清晰地汇报道。
“先前温州海战,缴获倭寇白银共计五百余万两,其中三百万两送往京都。”
“余下二百万两留待镇海司所用。”
“按照您的吩咐,采买龙骨的几家商行,先行结算了五万两订金。”
“镇海司衙门初期的修缮、改造,以及采买各类公物,共花费三万两白银。”
“如今,公账上还余一百九十二万两,每一笔开支都有专人记录在册,明细清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镇海司的办公衙门已经初步整理完毕,眼下容纳两百人绰绰有余。”
“您下令发出的招贤令,也已初见成效,已有超过百名士子、工匠慕名而来。”
“这些人,还需大人您亲自考教一番,才能定下职司。”
陆明渊静静地听着,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裴文忠话锋一转,语气沉重了几分。
“只是,大人,这开销也着实不小。”
“千机院那边,随着各项研究的深入,工钱和材料费用日益增多,眼下每个月就要支出超过一万两白银。”
“这还是在尚未大规模招募墨家传人的情况下,若是那些机关巧匠尽数到位。”
“下官预计,千机院每月的开支,将达到两万两上下。”
他深吸一口气,翻到账册的另一页。
“再加上今日大人您决定组建的安澜营,一千人的编制。”
“即便是按照最低的士卒俸禄来算,加上器械、粮草等额外开支,每月至少也需再添两万两。”
“如此算下来,光是千机院和安澜营,镇海司每个月就要花出去近三万两银子。”
“等到明年,从云贵川采买的龙骨陆续运抵船厂,我们开始正式修建战船,那才是真正烧钱的时候。”
“大人,我们账上这不到两百万两银子,恐怕……根本不够花!”
裴文忠的脸上写满了忧虑。
他是个务实的人,深知钱粮对于成事的重要性。
陆明渊听完这番话,神色却依旧平静。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问道。
“荣兵商会和纺织厂,如今进展如何?”
裴文忠早有准备,立刻让人取来另一份账本,翻开汇报道。
“回大人,荣兵商会依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