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巨大的精神满足感,让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为陆明渊欢呼,也为自己心中那份尚未被世俗磨灭的理想与风骨而欢呼。
大堂之内,这欢呼声却像是催命的魔音。
“不……不……这不可能……”
裴少文听到“收监入狱”四个字,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彻底瘫软在地。
他双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语,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可是吏部侍郎的儿子!
是裴家的独苗!
在京都这片地面上,他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杀过的人,砸过的店,何止一桩两桩?
哪一次不是他父亲派人出面,花点银子就轻松摆平?
被抓进京兆府的大牢?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从小听到的故事里,大牢是关押那些贱民、草寇的地方,怎么可能和他这种身份尊贵的人扯上关系?
“咔嚓!”
冰冷沉重的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那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腕一路蔓延到心底,让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终于从那无边的恐惧与错愕中惊醒。
他真的要坐牢了!
“带走!”
衙役冷着脸,粗暴地将他和那名同样面如死灰的护卫拖了起来。
另一名衙役则走到陆明渊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却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陆会元,请吧。去偏厅商议赔偿的事。”
陆明渊点了点头,随着衙役向偏厅走去。
……
偏厅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方桌,几把椅子。
光线有些昏暗,让这小小的房间显得愈发压抑。
裴少文被两名衙役按着肩膀,坐在椅子上。
他抬起头,看着施施然走进来的陆明渊,瞳孔中满是畏惧。
陆明渊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淡漠地看着他。
这种眼神,比任何愤怒和嘲讽,都更让裴少文感到恐惧。
他再也撑不住了。
那份自幼养成的骄纵与跋扈,在冰冷的镣铐和对未知的恐惧面前,被彻底击得粉碎。
“扑通!”
裴少文猛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不顾衙役的拉扯,竟直接跪倒在陆明渊的面前。
“陆……陆会元!陆公子!”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卑微的哀求。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那……那轿舆钱,不用你赔!我赔!我赔给你!”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我还给你钱!一万两!一万两白银!只要……只要你能跟王大人说一声,放我出去!求求你了!”
他伸出那双戴着镣铐的手,想要去抓陆明渊的衣角,仿佛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明渊只是后退了半步,便轻易地避开了他的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地上苦苦哀求的裴少文,眼神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冰。
“你不是知道错了。”
裴少文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陆明渊接下来的话,却将他这丝希望彻底碾碎。
“你是知道要死了。”
裴少文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陆明渊看着他,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你以为,今日之事,只是赔些银子就能了结的吗?”
“你以为,这京兆府的大牢,是你家的后花园,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我告诉你,裴少文,这只是一个开始。”
陆明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王文成判你‘过失杀人’,不过是想息事宁人,给你裴家留几分颜面。可你以为,我就会这么算了?”
他俯下身,凑到裴少文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件事,若是京兆府不严惩,我就告到大理寺!大理寺不管,我就去刑部!刑部再不管,我就敲响都察院的登闻鼓!”
“到时候,三司会审!”
“我倒是要看看,你父亲一个吏部侍郎,能不能压得住这朝堂的三大法司!”
“我倒是要看看,你裴家,在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之下,还能不能保得住你这条命!”
三司会审!
这番话吓得裴少文忍不住的打颤!
他虽然纨绔,但也知道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
那是只有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才会启动的最高程序!
一旦启动,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家的权势,在京兆府或许好用,可是在那三座代表着大乾最高法理的衙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啊——!”
裴少文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变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