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想仗势欺人,颠倒黑白,我不介意在金殿之上,赌上我这身功名,向当今陛下奏上一本。”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那弧度里,满是冰冷的嘲讽。
“刘大人,还有诸位差爷,你们不妨仔细想一想。”
“你们的官帽,够不够硬,经不经得起我陆明渊,用一身前程来碰上这么一下?”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刘府丞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只是京兆府一个不起眼的府丞,得罪了裴侍郎,前途堪忧。
可若是真的把这位新科贡士逼急了,让他成了第二个“叩阙案”的主角,在殿试上闹将起来。
皇帝为了维护科举的颜面,为了安抚天下士子之心,第一个要杀人平息的,就是他这种小角色!
裴侍郎或许会保他,但皇帝要杀他,裴侍郎也保不住!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涔涔而下。
周围的衙役们更是面面相觑,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裴少文也懵了,他虽然纨绔,却不是傻子。
贡士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少年,竟然是本届的贡士!
“既然裴公子说我行刺,我说他杀人,此地并非公堂,争辩无益。”
陆明渊见火候已到,便主动给了个台阶。
“便请刘大人将我等一并带回京兆府,升堂审理。”
“是非曲直,自有国法公论。我相信,京兆府尹大人,定能明察秋毫,还死者一个公道,也还我一个清白。”
“对对对!回府衙!回府衙再说!”
刘府丞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擦着额头的冷汗,总算找到了一个两边都不得罪的法子。
他一挥手,对着手下喝道:“都还愣着干什么!将所有涉案人等,一并带回府衙,听候府尹大人发落!”
这一次,衙役们的动作“客气”了许多。
他们收起了锁链,只是分列两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算是“押送”。
裴少文也被那两名护卫松开,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恶狠狠地瞪了陆明渊一眼,却终究没敢再放什么狠话。
若雪扶起那个早已哭得没了力气的少女,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自有衙役抬来简陋的担架,将那老人的尸体盖上白布,抬了起来。
一行人,就这么在无数百姓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浩浩荡荡地朝着京兆府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人群缓缓跟在后面,议论纷纷。
陆明渊走在队伍中间,神色平静,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的看客。
他不动声色地对身旁的李慕白低声说道。
“慕白兄,此事恐怕不会善了。裴宽在朝中党羽众多,京兆府尹未必会秉公处理。”
李慕白忧心忡忡地点头:“那我们该如何?”
“劳烦你,立刻去一趟大理寺。”
陆明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将此间发生的一切,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告知大理寺卿,赵浩然赵大人。”
李慕白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陆明渊的用意。
京兆府管不了,那就让大理寺来管!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明渊放心,我这就去!”
说罢,他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转身挤入人群,很快便消失不见。
从凤凰街到京兆府衙门,要穿过大半个东城。
这一路行来,动静不小,很快便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其中,不乏许多滞留在京城,等待殿试放榜的各地士子。
当他们看清被衙役“簇拥”在中间的那个人时,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那……那不是会元公陆明渊吗?”
“是他!我曾在杏园宴上远远见过一面,就是会元公!”
“他怎么会和京兆府的人走在一起?还抬着一具尸体……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为了救一个老丈,跟工部侍郎的公子裴少文起了冲突!那老丈,好像被裴少文当街打死了!”
“什么?当街行凶,打死人命?还有没有王法了!”
“会元公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却被官府的人带走……这世道,真是黑白颠倒!”
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明渊是本届会元,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他的名声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士林。
如今,这位士林领袖,竟因为行侠义之事,而身陷囹圄,这如何能不让同为读书人的他们感到义愤填膺!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的士子圈子里飞速传播。
越来越多的士子从各处的客栈、酒楼、会馆里涌上街头,默默地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他们没有喧哗,没有闹事,只是用沉默的跟随,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那汇聚而来的人流,从几十人,到上百人,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