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丫头,为她梳妆时忽地落下了珠泪,似有委屈要和她道。
莲儿取上一支步摇,戴于她发髻上,嘴唇微抿,烦闷地说上一句:“孟姑娘,这一日日的,奴婢是再忍不了那小桃。”“她欺负你了?"孟拂月静坐妆奁前,瞧看铜镜中的人影,柔声问。已将孟姑娘当作是自己人,莲儿未再憋话,拢着双眉直说道:“那小桃不过是小人得势,想着得了大人的恩宠,便趾高气扬的,根本不将他人放在眼里。说着说着,眼泪便如珠落玉盘,莲儿回想方才的景致,苦水再度倾倒:“奴婢好不容易扫完石阶上的落叶,方才一转身,就见小桃把摞好的枯叶踢得到处都是。哪能这么欺负人…”
这些天,那人总往小桃的厢房跑,整个府邸皆能看出,小桃揽尽了大人的盛宠。
纵使那青楼女仗势作恶,蛮不讲理,大人不制止半句,府上的人就不敢回嘴。
“她的确是将大人取悦了,"哀声一叹,孟拂月无可奈何,以她外室的身位,当真说不上话,“我没有什么名分,为你出不上气。”莲儿已被扰了心,语气急切,劝着她此刻便去瞧:“姑娘去院子里看看呀,小桃那般傲慢不逊,可气人了!”
这丫头真像是被逼急了,眉目间尽是愁绪。她瞧望几瞬,听着门外有人语声嘈杂,心上也好奇着小桃会如何跋扈,便款步走去。
小桃的房舍本与她紧邻,刚踏出厢房,就可看得仔细,孟拂月凝神一瞧,府里的嬷嬷带着几名府奴垂眸站着,面对眼前女子的刁难,似束手无策。欲语还休地瞧向小桃,嬷嬷轻叹道:“小桃姑娘,这里真的打扫得很干净了。”
“很干净?"小桃立于柱旁,玉指在柱上轻轻划过,嘲讽作笑,“我随手一抹这廊柱,便可抹出一手灰来,你们平日做粗使活计就这么懈怠?”“再多给我清扫几回!”
一抬语调,骄纵的话语与天真的面容极不相合,小桃扬声冷喝,张口闭口显的是一家之主的气势。
嬷嬷进退两难,轻扯唇角,谨慎地一瞥旁处:“可我们已在此处拂拭了大半日,孟姑娘那儿还没去呢。”
“孟姑娘?你是说那位失宠的侍妾?"小桃听了都要嗤笑,不屑地摆摆手,对着众人说道。
“她那里早已无人问津,灰就算堆得再高,大人都不会怪罪,也不知你们担忧个什么劲儿!”
三五名奴才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僵持着,不明该听谁的好。见无人应和,小桃趾高气扬地再道,傲慢地问着在场之人:“怎么,你们觉得我说的有假?那侍妾也只有莲儿去关照。除了莲儿,谁会去理她?”“这话听着就不对味了,孟姑娘将要被大人抬作正妻,过几个月就要完婚的,"知晓着一点内情,嬷嬷不禁将女子端量,迟疑地问,“小桃姑娘这么对人家,不怕来日在这府中待不下?”
道起婚事,小桃笑得更大声,良响止住笑意后,意有所指地提醒着诸位:“婚事八字还没一撇,那婚宴上的新娘子是何人,你们日后要奉谁为主,都未成定数。”
“你们想清楚了再说这些话,可莫站错了人,将来吃尽苦头。”“总刮着东风,时而也该刮刮西风不是?"语罢,忽一转身,小桃便望见孟家长女静立在旁,像已旁观多时。
孟拂月安静地看此闹剧,秀眉不由地一拧,才知莲儿口中道的小桃已嚣张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