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六十八章
钟毓灵从来没有见周叙诚动过怒,或者说,周叙诚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动过怒。
他自小就是天之骄子,出生时,什么都有,他的高傲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聪明,敏锐,善于琢磨人心。
生平第一次,周叙诚有一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错觉。他希望她能说点什么来解释她的不合理行为。但她只是低着头,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钟毓灵想心平气和提结束,但她把结束提得太突然,给他断崖式的落差太强烈,他做不到心平气和。
她不知怎么,也有点想哭。
周叙诚把她的微表情尽收眼底,男人呼吸重了重,撇开眼,把嘴里的质问咽了回去。
他自认为对她很了解,再一次,他不明白她在委屈什么。开始是两个人的事,结束却是一个人的事。周叙诚没有哄她,但强制性地不同意这个观点,他语气冰冷又平缓:“我跟你做不了纯粹的朋友,我们要不断交,要不在一起。要不,我当你没说过今天的话,我们按以前的方式相处。”
钟毓灵把想哭的情绪收了回去,深呼吸,看着他轻声道:“当初在一起的时候,说好了可以随时恢复原来的关系。”
周叙诚望着她清丽面容,眸色暗沉,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那是你自认为,我从来没有同意过。”
钟毓灵沉默,一言不发,好像受委屈的人是她。周叙诚没有再跟她多交流:“你自己好好想想。”男人说罢,便起身离开,徒留她一个人坐在卡座上。冬日里的咖啡厅放着悠扬小调,桌上的拿铁和甜点香甜温热,口感一如既往地丝滑,钟毓灵吃进嘴里,品尝到甜味,却有些如鲠在喉。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可是三种选择,她哪一种都不想要。二月初的上海依旧寒冷,今天没出太阳,风一吹,搭在人脸上,凉飕飕的。钟毓灵独自一人回了家,她躺在床上,没心情吃饭,只是在想周叙诚。他说跟她当不了纯粹的朋友,她听到了这个答案,心里竟然出现了一起欣吕。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可是如果他真同意了,她好像也不会高兴。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好像在追逐并享受不确定的感情,内心叛逆,蠢蠢欲动,想成为一个风一样的女子。
但她内心深处,真正不向往稳定吗?
是不是因为太向往了,所以患得患失。
钟毓灵看着天花板,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悲戚。她觉得自己永远得不到幸福。
残血高悬,孤零零的一轮悬在夜空,从旁边的梧桐枝丫缝隙里看,更平添几分凄凉意味。
周叙诚晚上没回他自己家,怕触景生境,睡不了一个好觉。他回了老宅,眉目一如既往地俊朗,脸色少有地难看。周向晴在逗大公主,正挠着猫猫下巴看电视,见他回来,笑容满面跟他打招呼:“哥,那个书房设计图我想了一…”她话还没说完,周叙诚就兴致缺缺打断她的话:“再说吧。”人都没了,还设计什么书房?
都是他一厢情愿。
男人脚步没有往常稳重,步伐比往常快一些,不久后就消失在了楼梯口。周向晴:?
她不明所以,抬头看了又看,最终只能满头雾水地挠了挠猫猫下巴。今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钟毓灵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忙工作,忙完工作忙剪素材,搞账号,总之不让自己闲着。
她忘了吃饭,凌晨一点多,一阵酸痛袭来,胃开始不舒服,她才赶忙吃药找点东西吃,顺便又点外卖。
折腾到了两点多,终于睡着。
周叙诚洗了个澡,躺在从小睡到大的床上,本以为睡意会比在自己家多,但结果显然非他所料。
他觉得自己太儿女情长,脑子里满是钟毓灵,干躺了一个小时睡不着,他去一楼开了跑步机,大半夜的不睡做运动。周叙诚知道她喜欢自己,从始至终没想过要跟她分开。他只是生气,她明明喜欢他,为什么对他这么没有信心?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在,她凭什么轻易否定它。长久这种词,她都不肯用时间验证,不肯花时间在他身上,凭什么觉得他不会一直爱她,凭什么觉得他会伤害她?
难道在她心心里,他连基本的责任心都没有吗?她为什么不相信他会永远对她好?
周叙诚生气中,又逐渐多了点无奈。
她亲他,睡他,明明也很满足,为什么非得为难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连带着也为难他?
跟他说想牢牢霸占他,让他跟个傻子一样开心以为他们能有一个结果,结果她转头就提结束?
结什么束?她真觉得他们能结束?
儿戏一般,很好玩吗?
周叙诚又开始生起气来。
周六上午,这种阴沉笼罩在致行总裁办每一个人的头顶,像挂了一团乌云。老板心情不好,殃及每一条池鱼。
年后复工,他得对每个部门的负责人轮流来一通对话,方便了解情况。周叙诚已经压了脾气,谈话都是耐着性子,但是他实在是不高兴,忍耐度比平时低了很多。
当然他平时也不是个温和的人,各部门负责人见状一如既往地本分恭敬,生怕撞枪口上被骂死,各部门也没什么问题,是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