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缠身的流言仍还未释清?
也对……世族公子有哪个能容忍自己清白之身遭人诟病,任人玩笑的。叶五清想。当初把谢念白一同拉下水当真是明智之举……“哟……一提长曦,你还真盯着他发起呆来了?“谢念白压着的声音裹挟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叶五清你可别招惹我笑了。”……是!他倒是有办法救你!无非用晏氏公子的身份将你推到所有人眼前,而君嘉意刚好需要遮掩佩英伤势和方信的死而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毫无缘由地拿下晏氏公子的小相好。可你想过没有,以一难避一难,逃过了洗夏宴,可出去之后呢?出去后你便不打算活了?…君嘉意也好、佩氏和晏氏也好,哪个能放过你两这为一己私欲而抹黑了两族的错对鸳鸯?”谢念白笑音还犹在耳边绕,可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却忽而生出凛意,眸光认真地锁着她的视线,张口问道:“目前局势便是如此,我可跟你讲清楚道明白了。来……那你现在选吧,选谁?”
什么选谁?
选谁帮她?
叶五清真不知道他这是在纠结什么……
这危急关头,既然他想澄清两人之间的流言而想保下她。就不能是和长曦一起帮帮她这个老实可怜无助的小捕快吗?怎么?他和长曦吵架了?有不愉快了?所以才有这一出?以她为媒介和长曦暗戳戳地争个高低,来满足自己心中的那份好胜欲?嘶…搞不懂这些小男人脑子里装的什么。
这一瞬间,叶五清脑中盘盘绕绕,虽左右难理得清楚,但是……她视线扫过羽园附近那些开始四散进每个宅院园子的火炬火光后,又落在谢念白手中玉佩露出的晶莹一角上一一这可是个好东西,有了它,毫发不伤地踏出君嘉意的“围猎场”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我先去的羽园,你不在,"叶五清将谢念白捂着的手轻轻掰开,仰起脸直直望进他眼里,声音里带着故意让人察觉的颤意:“我才来的这儿……没想到竞在这儿遇着你,真是太好了。”
他想赢?
虽不知他忽而之间在和长曦较什么劲,但既然他想赢,这种时候,自然该顺他的意,让他赢。
且都这步田地了,能攀附上谁,谁给他攀,那就攀谁。闻听,念白嘴角的笑意竞微微一滞,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看,像是在细细分辩她脸上每一丝表情,想要印证方才她那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叶五清沉着心,让脸上每根细微的神经都配合着他的期待,好让他这个被她拖下水的人,沉溺在赢了长曦的那点虚荣里。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在自己这般真挚、全然信服他能力的眼神中,谢念白该像只花孔雀般高高翘起华丽的尾羽,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可出乎意料的是,谢念白与她对视的目光竞瑟缩了一下,随后抿了抿唇,什么也没再说,只轻轻牵起她的袖角,低声道:“跟我来……两人毫不拖沓,转身没入深黑的长廊。
身后隐约传来长曦吩咐下人的声音:“……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你去通知所有人,随我一同过去。”
在叶五清的视野里,他的身影被夜色晕得模糊,只记得这一天他穿着那件青绿长衫,衣摆被风托起,翩翩翻飞。还有那缕木槿香,始终索绕在她四周,不曾散去,且不断试探着想要钻入她的鼻腔,却又害羞着赶忙从她鼻子里钻出,如此往复。
谢念白应该在来徽园外就想好了怎么带她离开这里的路线。他领着她穿梭在极隐蔽的小径间,七绕八拐,最后竞绕到了角园的后面。远远就望见角园后门处静静停着一辆马车,谢府的侍从早已候在车旁,神情恭谨。
到了这里,叶五清的目光不自觉地投向角园深处。先前赶往徽园的路上她就想过,若真是天要亡她,而长曦又寻不见踪影,她定会转头来此寻求洛水的庇护。
可此刻的角园却漆黑一片,死寂无声。
身侧的马车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车帘被风拂起又落下,密窣作响。谢府下人正忙碌地做着出发前的准备,低声交换着指令,道旁草丛里的虫鸣此起彼伏,为这紧张夜色平添几分躁动。正当她望着角园出神之际,谢念白已在侍从搀扶下踏上马车。车帘掀起,却迟迟没有放下。
才上了车的谢念白回头一望,顶开车帘的手倏而收紧,绸缎帘布顿时被攥出深深褶皱。
他回过身,俯身探出车厢外,修长的手指捏住叶五清的下巴,轻易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在看什么?"他顺着她先前的视线瞥去,俊颜微冷,修长的手指带着警告意味地在她颊边捏了捏,“你得明白,此刻能为你破局的,唯我一人。”“长曦不行,洛水亦不可能。”
“有这工夫望着人去楼空的园子,在心里祈求多个人来救你,不如好好想想……"他倏地逼近,目光直直锁住她的眼眸,“今夜之后,你打算怎么偿还欠我的这份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