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燃烧
师妹眼中明晃晃写着：咦这件事不是过去了吗？完全没有。
倒不如说，这才是宿溪风最关心的事。
偏偏，这也是祝遐宁无法说出口的那部分，客观意义上的“无法说出口”，她只能沉默着任师兄愈发轻缓的呼吸打在耳侧。“师妹?"师兄几乎称得上哄骗了。
抬手就能覆上宿溪风发丝凌乱垂下露出的一截后颈，他将脑袋静静埋在祝遐宁的脖颈里,依恋地蹭蹭。
…这就是她执意隐瞒的原因。
被任何人知道了，都会变得非常麻烦,不过万幸眼前的是师兄。祝遐宁如心中所想那样贴上师兄的脖颈，感受他在手下一顿，随后像提着动物后颈皮那样把他揪起来。
宿溪风?”
“撒娇的话留到之后再说。"她冷酷地竖起指头，迅速堵住他欲反驳的嘴，“现在，我们要去做正事。”
食指精准地按上师兄的唇，干脆利落掐断了可能的所有话头。保持着一边扯开人，一边竖手指示意噤声的姿势，僵持片刻,祝遐宁最终胜利赢下这场博弈。哈，师兄唯一的优点：她敷衍起来毫不心虚。望渡山的气息险恶幽深，通往山顶的一路上却顺利得不可思议。盖因生机都被汲取,山上连鸟雀松鼠等小动物都不见踪影，空荡荡的山宛如已经死去，只留下深黑的土地向天地间发出沉沉的嗟叹。敷衍完师兄，祝遐宁决定继续压榨他的知识价值，宿溪风盯着她不作声看了几秒，在催促下缓缓开口：
“汲取生命的阵法很多，能达到这个程度的极少，在我的认识里，不超过五个。”
“五个？”
师兄如遇知音，嘴角上扬：“是吧，我也觉得很少。”祝遐宁：“…我是想说，坏心思的居然有这么多。”“坏心思"的师兄，嘴角下撇。
“但是，这其中的每一个，光填入修士生命都是不够的。”山顶寒风肃肃，越接近散发不祥的地方，风越萧索，像应和他的话，风声渐渐犹如鬼魂哭嚎。
“记载中，最成功的一次案例是数百年前。“宿溪风道，“巧的是，面对这个法阵的也是逍遥剑派。”
“有邪修走火入魔，献祭了一整座城的生灵，成就了法阵，集无数枉死魂魄的怨忿，炼出无上杀阵，最终被逍遥剑派的师祖伏尧光破解。”听到熟悉的名字，祝遐宁恍神：“师祖竟然也遇到过？”“但他最终失败了。“宿溪风含笑，“不光是因为师祖的修为强大，更多在于，那阵不过是半成品。”
“他少了两味引。”
宿溪风悠悠相继伸出两根指头。
“其一，神兽骨。“他说，“其二，生民愿。”祝遐宁蹙眉。
“数以万计的亡魂，一节神兽骨，还有无数生者发自真心的请愿，这些放在一起，才能催动阵法。”
宿溪风懒洋洋道：“所以他当然会失败，世上无旁人知道这等阵法全貌，这是……”
他忽然反应过来般猛地住嘴，但已经晚了。“一一这是？"来自师妹的凝视。
“这是…从残卷中读到的。"师兄强作镇定。换作祝遐宁盯他不作声了。
令人捏把汗的漫长对视，她忽然哼笑两声，别过头，快步迈出几步走远。“……“这是什么意思？
宿溪风难得怀疑自己……他应该没把那句“这是家传秘法”说出去……?为何会家传如此凶险的秘法，就很值得解释了。“那如师兄所说，世上无旁人悉知的话。“祝遐宁问，“望渡山上的阵法，会是这一个吗？”
宿溪风跟上她：'八九不离十。’
他急于转移话题，干脆分析：“剩下四个阵法，要么对时令有要求，要么对施术者有要求，能被凡人引发，且在千年间有案例参考的，只有这一个。”交谈间，风声也逐渐沉寂，偌大的山野只剩下她们的声音，静得诡异。抵达顶峰，仰望吐露昏黄的晚霞都几乎静止，天地犹如一幅画卷。她们是画中唯二行动的人。
祝遐宁心中其实还保留着疑问，师兄所说的阵法只有献祭亡魂变作杀阵应敌的效用，原作阵法"夺取炼就气运"之说，从何而来？宿溪风绕着明显不对劲的黑红纹路走了几圈，靴底踩入泥下，挑挑拣拣反复碾压。
“这里。"他轻点脚下冒头的尸骨，骨骼被土地侵蚀破损不堪，却附着深红咒纹。
当真存在这般邪阵。
祝遐宁观察之余，不忘警惕止观所说的偷袭。“放着不管，这阵法也发挥不了多大用处。“宿溪风百无聊赖，“不提神兽绝迹，何来生民请愿？”
“请愿…“祝遐宁抓住脑海一闪而过的火花，“等等，愿灯！”鼓钟镇鲜红的灯海。
作为向上苍祈求幸福平安，丰收大吉的灯盏，凝聚了整个镇子的期望，何尝不是一种请愿？
师兄却打断道：“一一不够。”
他略挑眉，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只有愿望是不够的……垂髫小儿都知道，想实现愿望，必须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他们不一定乐意付。”不，是一定不乐意。
他欲解释，祝遐宁猛然转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突然出现在上山的路途。老头笑容和蔼，像最普通不过的村头大叔，他提着一盏红色的灯，宛如黄昏路口等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