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潜能,还真硬生生蹭到了门口。脸皮摩擦翘起毛刺的地板,被撕扯出火辣辣的血痕。可这时,柴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白光乍然倾泄,模糊视线的光晕中,叶凌天艰难抬头,背光站立的人“咦"了一声。他眯着眼,想看清来人,那个声音沙哑的女人歪了歪头,突然上前将脚踩在他的脖颈上。
“一一唔!”
女人用力不轻,他发出一声变形的惨叫。
“到了这里,还想跑?"将他带来的守卫嗤笑。夕娘子也笑了,吸了口手中的烟管,吐出白烟。“天玑宗的,不错。“她道,“放心吧,到了我这,他就别想再跑掉了。”守卫:“那个怪物……”
“不用担心。"夕娘子挥手,“小白泽…呵呵,她有分寸的。”分寸。这个活了快六十年,即将迈入人生末期的女人玩味地使用这个词,又吸了一口烟。
悠悠烟雾模糊视线,让她回想起多年前……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敬水的日子。
多恐怖啊,活了快百岁,依旧年轻像个少年人的修士。夕娘子在鼓钟镇长大,时常听母亲憎恨地说,修士都是一群怪物,是疾病,是不老不死,带来灾难的妖怪。
事物总有两面,既然有渴望成仙、腾云驾雾者,自然也有避之不及者。很难说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让鼓钟镇的人走向这样的极端。幼时的夕娘子或许存在疑惑,等她长大后,见识到凡人和修士间天堑般的差距,她也开始渐渐这样想。
如果有人可以移山填海,招来雷电,随意就能为她们的村庄带来交…并且对此毫不在乎,他们还是人类吗?
…又或者,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天灾。
她们的镇子就孕育了这样一位天灾。
可她有些不同。夕娘子可以轻佻地称呼敬水为“小白泽”,可以毫无顾忌地驱逐她,对她冷言冷语。
但夕娘子其实很可怜她。
她看不见敬水的眼睛,自第一次见面就如此,但她可以猜测,那双眼里想必全是悲伤,为她们对她同类犯下的恶行。“我们为什么不把她赶走?"年轻的夕娘子受不了那种挥之不散的悲伤,跑去问镇上长者。
长者冷笑:“上一任镇长赶过……后来镇长死了。”而敬水被外来者带走,此后每过十年,便会返回鼓钟镇一次,持续至今。“为什么?”
“她是来赎罪的。"长者道。
夕娘子便顿悟了。
敬水当然会目睹一切……纵使她目不能视,可那些血淋淋的谋杀被故意放在她的眼皮下。
这是鼓钟镇的报复。
让这位怪物观看同类的受刑,无数次、无数次反复。夕娘子想,没有比这更残酷的施虐了。
身边的守卫是个小年轻,对敬水了解不深,处于忌惮加一点好奇的阶段:“为什么,她不想把这些人救走吗,好歹是她同类软。”“她不会的。"夕娘子说,“这是她欠我们的。”生而知之,却被戳瞎双眼的白泽。
永远无法挣脱出生的巢穴,这片囚禁她的泥沼。守卫打个哈欠:“好吧,我继续去巡逻了,夕娘子你可别把他放跑喽。”他顿了顿,故意盯着侧耳倾听、面露不安的叶凌天,压低声音抑扬顿挫:“……毕竞,他要成为仪式最后一批祭品。”然后满意地看着祭品本人恐惧地瞳孔骤缩,捧腹哈哈大笑。夕娘子嫌他烦:“快走快走,话这么多。”守卫身心愉悦地跑远,缓缓转头的女人则盯着向后绝望姑蛹的叶凌天,扯出一个平静的笑。
“他们都希望你们这些人死得痛苦一点,但夕娘子我一向与人为善。"她轻柔地说。
“你要放走我吗?"叶凌天不抱希望地问。“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夕娘子喃喃,“不过到了那时……也没有差别了。”
叶凌天怎么也没想到,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这下天玑宗的禁闭崖都显得亲切可爱。
至少不会死人!
“你们这样做,不怕天现宗寻仇吗?"叶凌天含恨,“我师尊可是天玑宗的掌门施长玄,他令我来此,我迟迟不归,他一定会来复仇的!”夕娘子对他的垂死挣扎分外宽容:“别担心,他也会来陪你的。”什么意思?
叶凌天迷茫,他听不懂这些凡人遮遮掩掩的话,但能从只言片语中分析出,她们要完成一个仪式,他是祭品,而结果,若没猜错意思,施长玄也会……因此死亡。
寒毛倒竖。
“……你们要做什么。“他咽了下口水,在他颤抖的眼中,那个女人悠然咬着烟管,像出神。
要做什么啊。
“清除这个世界的疫病。“夕娘子神往地,狂热地说,“让人间……回归正常。”
“我们要去哪?"祝遐宁问。
敬水熟练地挑出避开镇上居民视野的路线,一路拐着弯,从各种小道不断朝着医馆靠近:“牢房……吧,大概。”
她说得很含糊,祝遐宁纳闷:“医馆有牢房?”宿溪风:“后院有些异常。”
他突然出声,祝遐宁快速行动间,不禁朝他看去,师兄眨了下眼,似乎恢复正常,轻笑道:“在医馆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我怎么没感受到。"祝遐宁思索,“什么样的异常?”没等师兄回答,敬水忽然道:“等等、停下。”她离开阵法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