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鳏夫日记2(1 / 3)

第59章鳏夫日记2

韩叙从梦中惊醒,月光透过帘隙洒进来,斑驳落了一地,清冷如霜雪。梦中那些画面仍未散去,他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比起几乎崩溃的卫琢,韩叙心中除了哀痛,还缠绕着一种说不清的迷茫。上元节那夜,贺令仪偷偷敲开他的门,钻了进来。他们聊了卫怜的事,不知不觉越靠越近。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离一个女子这样近,动作生涩又迟疑,而她却那么滚烫。窗外渐渐下起雨,房间内浮动着潮湿的水汽。他一向自诩克己,那时候却像着了魔般,难以自控。

贺令仪事毕不肯多留,要回卧房寻卫怜。韩叙指尖悄悄绕着她的一缕发,体内热意难平,难以再入睡,反反复复地回想。父亲的大仇已报,韩氏与贺氏的恩怨也该到此为止,那些过往本就与她无关。他前半生一直为族人而活,如今大局已定,是不是…也该为自己活一次?

他想向卫琢求一道旨,离开长安,他们可以去江南生活,他再设法娶她。然而第二天,贺令仪跟着卫怜去看梅花,两个人就像一缕青烟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刻再回想那一夜,兴许她本就是来道别的。韩叙隐约觉得她们并没有死,却又自觉荒谬,更不能对卫琢这么说。与其刺激卫琢疯了似的继续找下去,惹得朝野民间怨声载道,不如让他死了这条心。

他自己来找,不论多久、不论多远。

见卫琢服下丹药睡去,两名方士便跪伏在殿外等候。不到半个时辰,内殿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年轻的皇帝双眼通红,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踉跄着往外走。

剩余的丹药还供在案上,他却猛地将整个案台掀翻,药石滚落在地,摔得粉碎,一股古怪的气息在殿中弥漫开。

没人晓得发生了什么,卫琢目光骇人,死死盯住方士,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滚出去。”

他的确入了梦……却宁可不曾梦过!

两名方士连滚带爬地退下,桃露也吓得跪倒在地。或许是因为卫怜的缘故,她被留在宸极殿侍奉,还要强忍着惧怕,回答陛下那些日复一日的琐碎问题。

桃露胆子小,又不会撒谎,有时实在想不起来了,急得面颊通红,说话都结巴。她担心陛下总有一日会失去耐心,把她拖出去处死,以至于端茶时四肢发僵,洒到了他的衣袖上。

卫琢皱了下眉,看了一眼腰间那枚符,终究没有同她计较。服过丹药以后,他接连几日神思恍惚,五感与灵台如同蒙了一层白雾,走路都轻飘飘的。

朝臣们难免忧心忡忡,甚至悄悄议论:莫非卫天子这一脉有什么隐疾?怎的皇帝当着当着就开始吞药?先帝好歹是年岁大了才沉迷于此,而卫琢至今连子嗣都没有,若真有万一,也只能扶持卫琮继位了。这些话瞒不过卫琢的耳目,其实先帝因何而死,他从未忘记。自己那时兴致一上来,就给老皇帝连喂十来颗仙丹,人看着就没了。找不到确凿的尸身,卫琢绝不肯相信卫怜已死,既然如此,他又怎能死在她前头。

药效一过,卫琢不再糟蹋自己身体,将剩余的丹药统统投入炉火,付之一炬。

韩叙得知此事,刚松了口气,又听卫琢道:“朕从齐地请来一名方士,声称能召回小妹的魂魄。”

韩叙原本正要出宫,闻言面色微沉,脚步跟了上去:“陛下若执意如此,各地官员必会闻风而动,四处搜罗珍宝方士。投机腐坏之风一起,先帝就是前车之鉴。”

“朕遍寻一人而不得,自然要试遍所有法子,否则这皇帝当来又有何用。”前朝甚至任用方士当刺史,他不过是为了找到她,多试几种手段,又未曾耽误过朝事。

韩叙不放心,随卫琢一同前往。

入夜之后,群玉殿中烛火幽微,上白盏灯摇曳生辉。帐幔层层叠叠,轻纱被夜风拂动,映得桌案上招魂的贡品影影绰绰。卫琢坐在另一处帷帐内,眼下泛着青黑色,目光沉静,盯着方士挥舞法器。铃铛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方士口中的招魂辞如泣如诉:………魂兮归来!”隔着朦胧帷幔,卫琢依稀望见一个身影,衣袂翩跹,姗姗而来,确实是道美丽的女子幻影。

时而在屏风前,时而徘徊在轻纱后。

摇曳的烛火将那影子揉皱,越发显得飘忽。卫琢沉默坐着,忽地扯了扯唇角,极轻地笑了一声。方士只道皇帝望出了神,心头一喜,谁知下一刻,卫琢起身一把掀开帐幔,哑声道:“季匀!”

侍卫应声出现,卫琢一把抽出佩剑,手腕一抖,烛火后的帘布被斩断,后面露出一件丝线撑起的薄衣,映在屏风上,恰好成了那道美人身影。方士想不到卫琢这般敏锐,先前交谈只觉他状若疯癫,何况鬼神之说本就虚无缥缈,按常理正是哀痛之时,怎会二话不说就拔剑?升官发财的美梦破灭,方士吓得扑通跪倒。韩叙根本不信这些,冷着脸等在殿外,只等看卫琢还能胡闹多久。不多时,方士惊恐至极的哭号传出,随即戛然而止,变成某种闷响,像是濒死的牛羊在撞击地砖。

这声音实在古怪,韩叙担心招魂当真闹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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