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进来,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撇着,阴阳怪气地说:“老四,你家树不是好好的吗?咋还凑这热闹?海花刚做完手术,哪来的钱买农药?怕是月月挣的吧?一个小姑娘家家,天天往外跑,别是靠脸蛋子挣钱吧!”
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安静了,都看着王保华。王保华的脸立刻红了,像被火烧似的,刚要反驳,就见王砚礼合上本子,抬眼看了王保国一眼,眼神冷得像冰:“保国叔,你家报名吗?不报的话可以先回去了。”
王保国对上王砚礼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支书家的小子,现在可是红叶村最有出息的一位,以前还有玉山可以比一比,现在村里能叫得出有本事也只有这位了。
村里因为荔枝树的事闹得人心惶惶,苏月月却没放在心上,自家的树好好的,王保华每天都去后坡浇水、剪枝,还在树干上刷了石灰,说是能防病虫害。最重要的是,她最近对一个新的地方有了兴趣,就是一一盐场。盐滩新抽的草芽香味道宜人,吹得广播里的《在希望的田野上》调子都软了些。苏月月抱着速写本走在盐场的土路上,笔尖夹在指间,心情愉悦。最近她的速写本已经换了两本,里面画满了盐滩的晨昏、盐工的剪影,还有那个穿蓝色工装的背影,从最初的轻描淡写,到后来的清晰落笔,连他袖口卷起来的弧度,都画得分毫不差。
红叶村有条小路可以直达盐场,拖拉车走半个小时就到。“月月!“村头的王阿婆喊住她,手里拎着个粗布兜,“礼小子让我给你带的,盐场新晒的细盐,说你画画时蘸点盐水调颜料,颜色更稳。”苏月月接过布兜,盐粒白得像雪,里面还裹着片压干的盐滩野花-一是她之前夹在速写本里的那种淡紫色小花,花瓣边缘被细心地修过,没了之前的毛糙。她捏着花,淡淡"嗯"了一声,心里却像被盐粒浸过,泛起浅浅的暖意。这些日子里,王砚礼的“妥帖"从没收敛过:知道她画日出起得早,会在盐场的看棚里留个热馒头;怕她踩盐坑里,会在她常去的写生路线旁插根红布条;甚至知道她调颜料缺清水,会从盐场的深井里打罐凉水解渴。她往盐场深处走,远远就看见王砚礼的身影一一他站在盐坝上,蓝色工装的后背沾着泥,手里攥着根铁锹,眉头蹙得很紧。汛潮刚过,盐滩的堤坝被雨水泡得发松,好几处都裂了小缝,要是不及时加固,等下一场雨来,刚晒好的盐就得被冲了。盐场的工人都在忙,王砚礼作为技术员,既要指挥加固,又要检查裂缝,额头上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却没顾上擦。
苏月月没上前,找了个高坡坐下,翻开速写本。笔尖落下时,画的不是盐坝的裂缝,是沈砚礼攥着铁锹的手一-指节分明,带着薄茧,虎口处的旧疤,在阳光下泛着浅淡的光。她画得专注,直到一阵风吹过,速写本"哗啦"翻到前几页,正好落在被风吹来的草叶上。
“画完了?”
王砚礼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苏月月没慌,只是把速写本合上,指尖压住那页画:“盐坝的裂缝严重吗?”
“还好,就是人手不够。“他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块粗布巾,擦了擦手上的泥,“你要是怕吵,去前面的看棚待着,我让人给你留了井水。“他说着,目光落在她的速写本上,没追问画的是什么,却轻轻指了指盐坝的方向,“东边的裂缝最险,刚才我看见有只需鸟落在那儿,你要是想画,离远点。”苏月月点点头,却没去看棚,反而跟着他往盐坝走。她蹲在裂缝旁,没拿画笔,反而捡起块小石子,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用三角形的支撑能加固裂缝。
“这样试试。"她指着图,语气平淡,“盐场的木板够吗?钉成三角架,嵌进裂缝里,再填泥夯实。”
王砚礼的眼睛亮了。他没多想,立刻喊来工人找木板,按照她画的示意图加固。苏月月站在一旁,看着他指挥工人钉木板,动作利落却稳当,额头上的汗滴在泥里,晕开小小的圈。她突然想起他之前蹲在拖拉机旁修变速箱的样子,也是这样专注,连指尖的机油都顾不上擦。
忙到黄昏,盐坝的裂缝终于加固好了。工人都散了,王砚礼坐在盐滩上,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小罐野蜂蜜:“早上留的,还热着。“他把馒头递过去,自己却啃起了玉米饼一一盐场的食堂今天发的玉米饼,他没舍得吃,留着给她换了白面馒头。
苏月月接过馒头,掰了一半递给他:“一起吃。”王砚礼愣了一下,接过馒头时,指尖碰到她的指尖,温温的。他咬了一口,馒头的麦香混着蜂蜜的甜,在嘴里散开,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香。夕阳落在盐滩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她画里的那些剪影,似乎有了“一起"的模样。
“你画的那些……“王砚礼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目光落在她的速写本上,“有我的那些,能给我看看吗?”
苏月月没说话,把速写本递给他。他翻开时,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什么一一里面有他修拖拉机的背影,有他蹲在盐滩上检查盐晶的侧脸,有他站在盐坝上指挥工人的身影,最后一页,是今天画的他攥着铁锹的手,旁边还画着那个三角形的加固示意图,角落落了一个指甲大的小图案,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砚台。他指尖抚摸着那个小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