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犹豫片刻,顾绛臣的指尖搭上了门把手。
然而还没等他用力,门就“咔哒”一声,自己打开了。
房间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昏暗。
林众躺在窗边的矮榻上,还穿着昨夜的那一身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顾绛臣皱眉,放轻脚步走到榻边。
他刚想伸手拉窗帘,林众的睫毛就颤了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别吵。”
她嘟囔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中,声音闷得像含着棉花。
原来就是算是大师,也会有起床气啊。
“林众,太阳都晒屁股了。”
念头在顾绛臣心中一闪而过,随即他伸出手,无奈地戳了戳顾绛臣的胳膊。
“再不起,我把你冰箱里面的奶茶全都倒掉。”
这话果然比什么都管用。
几乎是在花叶落下的片刻,林众猛地抬起头,眼睛半睁不睁。
“谁要倒我奶茶?”
晨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刚好落在她脸上,映得眼下的青黑更明显了。
半晌,林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慢吞吞地坐起来,整个人透着股没睡醒的蔫劲儿。
“你没事吧?”
见林众这明显和平时不同的模样,顾绛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要不然我给梁院长打个电话,中午再约?”
林众挥挥手,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用。”
“等我二十分钟。”
见她这么说,顾绛臣也只好退到门口,看着她闭着眼睛摸索着找鞋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忽然觉得,林众还挺可爱的嘛。
半个小时之后,林众终于收拾好走出房门,整个人焕然一新。
只不过依旧是那副困恹恹的样子,走路都有点晃悠。
“走吧。”
林众拉了拉衣领,打了个哈欠。
“去医院。”
顾绛臣跟在她身后,只觉得此刻的她,倒比平时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多了几分烟火气。
*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梁家父女都已经在院长办公室中正襟危坐。
梁妍眼睛下面也顶着两个黑眼圈,昨夜显然没有睡好。
林众将之前从顶楼拿到的木盒放在梁妍面前。
“信不信,自己看。”
梁妍昨夜就已经听父亲说过这件事,盯着木盒,指尖抖了半天,才下定决心打开。
当看到韦德与那个陌生女人的结婚照时,她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手里的木盒“啪”地掉在地上,结婚证也滑了出来。
照片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褪色,此刻看上去隐隐透着一股不祥,就好像一张遗照
“不,这不可能……”
她反复摩挲着照片上的日期,声音细若蚊蚋。
“他说过,我是跟他第一个爱过的人。”
见梁妍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顾绛臣在一旁沉声道:
“我们在医院顶楼仓库找到的,还有他豢养小鬼、抽取你功德的证据。”
“梁小姐,昨晚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些画面,现在,你该醒醒了。”
闻言,梁妍看着那本结婚证,又想起昨晚指尖消散的金光,终于崩溃地捂住脸。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只有梁妍压抑的哭声,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这件事都怪我。”
看着自己最爱护的女儿如此痛苦,梁院长抬手摘掉了眼镜,忍不住叹息。
“当年我嫌弃韦德是个穷小子,存着私心,才让他和小妍只办了婚礼,没领证。”
没想到,韦德就是冲着这个而来的!
“无论天涯海角,我都必须把那个兔崽子抓回来,让他把我们小妍的那什么功德,都还回来!”
他说着,看向林众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尊敬与恳求。
“还请大师帮帮我们!”
就算是没有他,林众自然也不会放过韦德。
“先想办法把人找到吧。”
韦德跑了。
在一切被戳穿过后,医院显然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林众将顶楼的禁制破了,顺便让梁院长封锁了韦德家里的地下室,确保不会再出事端之后,才开始思索韦德会去什么地方。
顾绛臣从外面走进来时,就正见林众在叼着吸管沉默。
呆呆的,好像灵魂早从躯壳中遁走。
“我已经让下面的人全城搜捕韦德的下落了,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