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吸一口冷气。这位侧妃可是怀着皇嗣啊,下半身淌出这么多血,难道……是小产了?!“太医!快传太医!”
众人纷纷呼喊
李修白一言不发,抱着人穿过滂沱大雨,大步流星直奔紫云楼。血迹蜿蜒一路,格外刺目,紫云楼上的圣人也看到了,厉声喝道:“医官呢?快去!务必给朕保住这个孩子!”
一时间,所有随侍医官朝着紫云楼狂奔。
围观的贵人议论纷纷,老王妃身形摇摇欲坠,全靠李汝珍死死搀扶。很快,结果便出来了。
医官掀帘而出,面色灰败,对着焦急的老王妃低声道:“夫人性命暂且无虞,但…小产了。王妃,请节哀。”
“怎会如此!"老王妃眼前一黑,几乎晕厥,幸而李修白早有安排,随侍的仆妇立刻上前给她喂下一颗安神的丸药。
消息立刻回禀圣人,紫云楼内顿时无比凝重。李俨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再说一遍。”医官扑通跪倒:“禀陛下!今日风急浪高,曲江池下乱流纵横,凶险万分,臣竭尽全力施针用药方为夫人止住血崩之势。至于小殿下………只怕在夫人在意外落水遭巨浪冲击的那一刻便已滑脱。臣实在回天乏术!恳请陛下恕罪!”圣人默然片刻:“全力诊治!务必治好长平王侧妃!”“臣遵旨。"医官如蒙大赦,叩首领命。
一番话听得在场贵女们无不花容失色。当着圣人的面,众人虽不敢公然议论,但目光却齐齐看向那始作俑者,岐王妃卢氏。当时混乱,但那声凄厉的叫喊可是不少人都听到了!
刚刚这侧妃又流了一地的血,实在是触目惊心。梁国夫人素与萧沉璧交好,又最是耿直,率先发难:“医官不在当场,不明就里,所以说是意外落水,可妾身就在近旁,听得真真切切,长平王侧妃落水前,分明惊慌喊了一句′卢姐姐为何推我!这长安城里,姓卢的五姓贵女,当时又恰在侧妃身边的,除了岐王妃再无他人,此事,恐怕还得请岐王妃当众说个明白!”
岐王妃自听到小产二字便已手脚冰凉,此刻更是如芒在背,强撑着辩驳:“本宫没有!是她自己失足落水,与本宫何干!”梁国夫人冷笑一声:“自己失足?侧妃对这腹中皇嗣何等珍视众人有目共睹。况且,不久前因撞衫,侧妃遭王妃好一顿冷落,究竟是意外失足,还是有人趁着混乱蓄意谋害,王妃心中最是清楚!”岐王妃一时语塞。当时人群推操拥挤,混乱不堪,她与叶氏女一同被挤到了柳树后。她向来鄙夷此女出身,厌恶地甩开了对方拉扯的手,力道似乎并不重,怎会就跌落了呢?
但无论如何,甩开叶氏女这事她绝不能承认。她昂起下巴:“梁国夫人慎言!夫人焉知此女不是自知保不住皇嗣,故意污蔑本宫?又或者,她从头到尾便是在设局构陷,本宫才是入了她的圈套!”梁国夫人挑眉:“王妃是说侧妃不惜以身犯险,甚至不顾皇嗣性命,特意挑在这曲江池最凶险的时刻跳下去,就为陷害于你?这话说出来,王妃自己信么?″
岐王妃梗着脖子:“本宫出身范阳卢氏,诗礼传家,家学渊源深厚,岂会行此卑劣之事?本宫不屑管他人心思!没做便是没做!”她刻意强调“范阳卢氏",这四个字是她最大的底气。贞观时,太宗曾改氏族志,将皇室的陇西李氏提到首位,其他五姓则往后排,就是为了压一压这些老牌世家的气焰。书册虽好改,人心却难易,官员们还是纷纷以能与五姓结亲为荣耀。当年有位宰相薛元超,已经位极人臣,死前却还在感叹:“吾不才,富贵过分,然平生有三恨:始不以进士擢第,娶五姓女,不得修国史。”由此观之,卢氏自诩高贵也不是毫无缘由。但此言一出,却惹恼了在场众多非五姓的贵女。往日被这位岐王妃轻视排挤的记忆涌上心头,众人眼中皆露厌恶之色。圣人的脸色也愈发阴沉。他最好颜面,此事若坐实,必成皇家丑闻。梁国公夫人还要再质问。
“够了!"李俨厉声打断,“御宴之上喧哗成何体统?卢氏纵非存心,此事却因你而起,罪责难逃!即日起禁足三月,抄录《女诫》百遍,好好学学何谓′德容言功!”
岐王妃也想争辩,圣人身边的王德妃递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她只得将满腹不甘咽下,咬牙跪地:“臣妾领旨谢恩。”一场震动朝野的小产风波至此以岐王妃受罚告终。同时,圣人为安抚长平王府,下旨为叶氏女加封“嘉懿夫人"之号,并赐下无数金银珍宝、绫罗绸缎。
经此一闹,端阳大宴自然无法继续,圣人头风发作,干脆起驾回宫,其余人等也各自散去。
长平王府
宴会散后,萧沉璧便被小心护送回薜荔院静养。不明真相的老王妃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心疼地宽慰:“好孩子,莫要伤心过度。你们年纪都轻,养好了身子,孩子总会再有的。”李汝珍则满腔悲愤,恨不能立刻去寻岐王妃报仇:“什么失手,岐王妃分明是存心谋害!她先前便眼高于顶,方才在大殿之上,又对嫂嫂多加刁难,必象是因为撞衫之事临时起了歹心,圣人偏私,只轻罚了她,可这是一条命啊!不杀她如何能解心头之恨!”
萧沉璧还未开口,李清沅已厉声呵斥:“胡闹!圣裁已下,岂容你生事?安分待在府里,哪里也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