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推行,那户部侍郎可是柳党干将元恪?”安壬点头:“正是他。元恪两个月前被提拔为榷茶使,这新政就是他一手推行的。此人手段狠辣,为了杜绝走私,于运河、驿道广设关隘稽查,并悬榜昭示,说是贩私茶十担者死刑,百担者灭族!”“百担灭族?"萧沉璧挑眉,“比行刺皇帝的罪名还重?”安壬咂咂嘴:“可不是!就因为他这铁腕名声,新政推行后,坊间都在传天子饮血茶的谶语了,您瞧!”
他指着邸报的一处,萧沉壁瞥见了数十条人命,微微眯眼:“这么要紧的事,怎么不早报?”
安壬忙道:“茶政本身好查,但这些烧园子、夺产业和民间谶语的消息,进奏院也是刚收到邸报,第一时间就呈报郡主了。再说,元恪手段虽严苛,但所敛之财泰半充盈了国库。这两个月府库宽裕了些,圣人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深究。″
萧沉璧蓦然想起不久前兴庆宫那场豪奢的千秋宴一一美酒如流水,佳肴堆成山,连花萼楼里的火烛都亮了一整夜。
操办如此盛宴耗资巨万,国库若无银钱支撑,如何能行?圣人若宴后便责罚元恪,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她沉吟片刻,道:“不管怎样,如今长安已经茶荒,其他地方恐怕也好不了。这局面要是不缓解,元恪这茶政肯定撑不下去。到时,他非但这榷茶使的位子保不住,连户部侍郎的本职也得受牵连。这么好的机会,裴党绝不会放过。你且盯紧裴党动向,看他们欲从何处下手。”“是。"安壬立刻应下。
康苏勒大病初愈,在一旁静养,也没吭声。临走前,萧沉璧脚步一顿,又补了一句:“对了,这事先别告诉那姓陆的。”
安壬一愣:“为何?之前陆先生不是帮了我们不……”萧沉璧这些日子冷眼旁观,深觉此人绝非善类,尤其今日这番做派,分明在窥探外面风声。
她不耐道:“让你别说就别说。现在二王斗得正凶,不用我等推波助澜,他们自会斗得两败俱伤,何必让一个外人知道太多?难不成事成之后,你还真想放他走?”
安壬一噎,他确实没想过这茬。听这意思,陆先生怕是活不成了。相处这些时日,他对此人倒生了几分敬意,不免有些惋惜。转念一想,嘿,郡主心肠也是真硬,肌肤相亲这么多回,说杀就杀,竞无半分情意!他没敢求情,康苏勒闻言却来了精神:“郡主放心,日后进奏院自会防着他。”
萧沉璧嗤笑:“也别做得太明显,免得狗急跳墙。我这肚子还没动静呢,他留着,总归还有用处,不是么?”
康苏勒一时语塞。
萧沉璧交代完,心下稍安。
无论这陆先生藏着什么秘密,打着什么算盘,最终都会和他的尸骨一起,永远埋在这进奏院深处。
话说回淮南那头,神武卫大将军周焘领兵平叛后,漕乱渐息。柏庆被擒,押解长安,高珙则无缝接任盐铁转运使一职,重整漕务。难得的是,整场平叛伤亡甚少。看似粗犷的周焘竞是个外粗内细之人,圣人甚为满意。
消息传至长平王府,老王妃与李清沅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此番也算将功折过了,他们间接造下的罪孽或可稍得宽宥。饶是如此,老王妃还是捐了一大笔钱赈济淮南灾民。萧沉璧虽不明白其中深意,但婆母都捐了,她自然也要做足姿态,于是把自己大半份例钱也捐了出去此举又赢得老王妃一番赞许。
李汝珍对她更是敬慕有加,加上前番救命之恩,待她愈发亲近,俨然将她视作了亲姊。
萧沉璧还要借她的耳目探听长安贵女圈的消息,也乐得跟她周旋。当然,她趁机询问了一番李汝珍从前有没有中意的男子。李汝珍果断摇头,说只能看得上她阿兄那般的,可惜,全长安再找不到第二个!
萧沉璧知她性子单纯,做不得假,于是笑笑没再追问,心里却不免疑惑,那昨日这姓陆的为何眼中流露出异色?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这桩事暂且想不通,还有一事也令她颇为烦忧一一侍医所开祛寒养胎汤药。苦涩至极,每每令她几欲作呕。
是药三分毒,她又没怀孕,喝多了怕伤身。勉强喝了几日,她便寻机避开典事娘子,命瑟罗偷偷倒掉。
内宅还算风平浪静,外间却已风云再起。
长安茶荒一日盛过一日,到了第五日,东、西两市各大茶行纷纷告罄,连茶沫子也难求了。
这下可激起了民愤,毕竟,无论是科举舞弊、剑南旧案还是淮南漕乱都只关涉到部分人,茶叶却是千家万户每日不可或缺之物。好比牙疼,听着不算事,可真疼起来,那是时时刻刻钻心剜骨,让人吃不下睡不着。
坊间怨气越来越大。萧沉璧听到些风声,当发觉连长平王府的新茶供应也捉襟见肘时,心知大事不妙一一
这是长安茶荒已到了极致的征兆。
长平王府尚且不宽裕,升斗小民只怕已经断炊良久了。她即刻命令瑟罗传话进奏院,要他们近日严密监视庆、岐二王府邸。庆王府
柏庆被褫夺盐铁转运使之职,无异于断了庆王的钱袋子。庆王急火攻心,嘴角燎起两个大泡,极其狼狈。
为免岐王耻笑,他索性称病不出。
直到长安茶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