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刻便要睡倒过去。
萧沉璧一推门,李汝珍吓了一跳,赶紧睁大双眼站起来狡辩:“我……我可没打瞌睡,也没对佛祖不敬啊!是这经卷上的字太小,烛火又暗,我才凑近了细看……”
边说,边心虚地偷觑萧沉璧神色。
萧沉璧岂会不知这小娘子的心思?却也不戳破。
毕竟,这一个时辰她不是在威胁别人杀人放火,就是琢磨着怎么搅乱天下。
相比之下,她更是毫无敬畏之心。
萧沉璧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小姑素来心诚,我岂会不知?倒是我,因太过思念郎君,又央慧空法师多讲了两卷经文,这才耽搁了时辰,还望小姑勿怪。”
李汝珍摆摆手:“阿兄都去了你还这般记挂他,我有何好怪的。再说,这荐福寺的法师讲经虽平常,那‘胡呗’唱得是真响,怕是二里外都听得真真儿的!阿兄在黄泉之下定然也能听见,如此,他也该安息了。”
萧沉璧欣慰颔首,心中却感叹,可不是传得远么?
连魏博进奏院西厢都听得真切。
也正是因为这胡呗才叫那姓陆的识破她身份。
看来这姓陆的和李修白还真有几分缘分。
不过陆湛听得到,李修白可就未必了,此刻只怕李修白已经化成一具白骨了吧!
萧沉璧没再接话,两人一同回府去。
——
这一日过得极为疲累,萧沉璧虽已倦极,却不会漏算任何一子。
临睡前,她将接头之事细细交代瑟罗。
末了,她又执起瑟罗的手,将今日瑟罗在佛堂的机敏应对好生夸赞了一番。
瑟罗虽一贯冷脸,却也架不住萧沉璧的甜言蜜语,耳根悄悄泛了红。
萧沉璧莞尔,随即又教了瑟罗日后若遇类似情形该如何应对。
瑟罗听得极是认真,眼中不觉流露出钦佩之色。
萧沉璧本是在笼络瑟罗,但看着瑟罗认真的侧脸突然真的想起了她的阿弟。
阿弟和瑟罗年纪一般大,都是十六岁。
幼时,父亲被妾室蛊惑,懒怠她们母子三人,她和阿弟过得并不好,常常被苛待和欺负。
每每被韩氏欺负时,个头尚不及人腰高的阿弟总会像头狼崽子一般冲在前头护着她。
每每得了什么新奇吃食、精巧玩意儿,阿弟也总是巴巴地捧到她眼前。
后来,她学会了反击,将那些妾室一一斗倒,她们母子三人的日子才渐渐好过。
阿弟依旧不改本色,在她险些被送去和亲时,瘦瘦小小的他竟提了剑日夜守在她房门外,不许任何人带走她。
那一刻,萧沉璧便打定主意此生定要护阿弟周全。
然而阿弟先天不足,身患早夭之症。
她顶着重重压力,强行扶持阿弟承袭父亲的节帅之位,自己则代掌政务,只为让他安心静养。
这两年,阿弟的病总算有了一点起色,但要根治,据说只有一位隐居在燕山的名医能做到。
故而,她赴燕山,射杀李修白是其一,为阿弟求医才是重中之重。
名医确是被她请出了山,可惜……一同葬在了那场雪崩里。
她曾拼死想救出这位尚存一息的名医。
然而积雪太厚,经过一夜更是已凝成坚冰。
她十指挖得鲜血淋漓,终是挖不开厚厚的冰层。
老大夫约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隔着冰雪艰难地对她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费力气。
萧沉璧于是眼睁睁看着阿弟唯一的希望破灭……
阿弟从前被她精心照顾方能续命,如今她不在了,他被叔父所囚定然备受苛待,也不知还有多少寿数……
想到这里,萧沉璧轻抚瑟罗鬓发,眉宇间凝起一抹愁。
看来,她还得加快动作。
否则,纵使她脱困归去,救回的怕也只是一具枯骨了。
——
西厢房
萧沉璧走后不久,医工便来了。
这回来的是一个年纪更大些的胡医。
并且这里的人都不再刻意避李修白耳目,当着他面便称其为“副使”。
李修白心下了然,萧沉璧必是交代了什么。
这位副使医术果然老道,所开之药亦显珍贵。
李修白自无推拒之理,温言道谢。
交谈中,他得知这副使名唤安壬。
和康苏勒不同,安壬对他毫无敌意,还劝道:“你好好养着吧,郡主天人之姿,能做她的面首是你的福气,要知道在魏博有多少见过她美貌的男儿想要自荐枕席都不得,譬如,咱们这位康院使。”
安壬讥笑:“康院使恋慕郡主,可惜郡主如今恨透了他,宁死不肯屈就,反倒挑中了你。他焉能不视你为眼中钉?不过嘛,按你们唐人的话说,此人外强中干,纵有万般嫉恨,他也绝不敢违逆都知大人之命。日后他若寻衅,你只当犬吠,不必理会。若他行事太过火,你只管告知于我,我自会去敲打他。”
李修白听罢又拱手道谢。
这副使颇为受用,吩咐人去抓药后,便也离去。
西厢房终于彻底归于寂静。
李修白扶着凭几